次日,瓊枝殿中。
不知是落水的後遺症,還是因為前一晚的瘋狂,後半夜時,阿赫雅又起了熱。
幾個太醫診脈開方,忙碌至天明,才將阿赫雅的體溫降了下來。
午後時分,阿赫雅悠悠轉醒,咳了幾聲,虛弱地喚伺墨:“伺墨,水。”
帷帳之外的人顯然愣了一瞬,卻沒有開口反駁,而是倒了一杯水,掀開帷帳,放到阿赫雅唇邊。
阿赫雅啜飲了幾口,才覺得喉嚨好受了許多,抬眼望去,卻見身邊的人不是伺墨,而是柳寄書。
她怔了怔,微微蹙眉,撐著身子坐起來:“寄書?你怎麼來了?”
柳寄書抿了抿唇,垂眼避開了阿赫雅的目光,有些囁喏:“我聽說德妃謀害你與林美人,進了冷宮……你也因為落水病了,來看看你。”
阿赫雅揉了揉眉心,有些生疏地點點頭:“多謝你的關心,我沒什麼大事,靜養幾日就好了。”
柳寄書若真是擔憂自己,第一句出口的話就該是問自己病情如何,而不是先說德妃進了冷宮。
這點小小的差距,也足以顯現出來柳寄書心中的輕重。
也正因為此,阿赫雅並沒有太多親近感謝的意思,隻是抬眼望著柳寄書:“伺墨與柳奴也不知跑哪去了,殿裏有客,竟不知道叫我起來,還讓我煩你倒了杯水。”
柳寄書也看出了她的態度,有些拘謹,下意識捏緊了手帕,連忙道:“是我不讓她們叫醒你的。左右我也無事,在這兒等你醒來就是了。”
阿赫雅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便聽得殿外忽然熱鬧起來,周沅沅的聲音帶著幾分急躁:“快一些!姐姐醒了該餓了!”
阿赫雅抬眼望去,隻見柳奴提了一個食盒,滿臉無奈,從外頭走了進來。
周沅沅跟著柳奴,轉來轉去,似乎恨不得自己上手去拿食盒,眼角餘光瞥見阿赫雅已經醒了,立即驚喜地叫了一聲:“姐姐!”
她簡直像一隻小狗,噔噔地朝阿赫雅跑了過來,若有尾巴,應該都搖到了天上去:“你醒了?餓不餓?渴不渴?我方才遇見你家的柳奴,就想幫你提吃的來,她走得可慢了……”
柳奴走到一旁的桌案邊,將食盒放上去打開,露出裏頭一碗濃黑的藥汁,瞥了周沅沅一眼,調侃道:“主子最怕喝藥,周充媛送得快了,恐怕她還要鬱悶呢。”
周沅沅啊了一聲,探頭看看藥碗,又看看阿赫雅,有些訕訕:“我以為是粥呢……姐姐,你還怕喝藥啊?”
她眼睛亮閃閃的,帶著求知欲望,直勾勾地盯著阿赫雅。
阿赫雅摸了摸鼻子,有些惱羞成怒,氣哼哼地瞪了柳奴一眼,一口否認:“胡說!我怎麼會怕喝藥?”m.x33xs.com
柳奴唇角往上翹:“是。隻是每回喝都要磨上一炷香,等到藥都快冷了,才肯一口喝下。”
倒也有例外不用人哄的時候,譬如每日的避子藥。
柳奴想到這兒,眼神忍不住暗了暗,見著阿赫雅在周沅沅來了之後,明顯鮮活了許多的臉,才軟了神色。
阿赫雅還在耍賴不肯承認:“我沒有,沅沅別聽她的。你不信,將藥端來,我一口喝給你看。”
“好啊!”周沅沅幹脆利落地應下了,快步走到桌邊,捧起藥碗,就給阿赫雅送了過去,小狗眼睛眨呀眨,“姐姐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