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雅渾身發冷,眼神晦澀。
謝桀握住她的手,安撫道:“此事顯然是有心人算計,與你無關。”
他也注意到了蜂群的異常。
周忠上前,半跪在百合花束掉落的地方,手指按在地上,沾了些粉末,撚了撚,放在鼻子前嗅聞:“陛下,是禦醫院新製的引蜂蜜粉。”
這藥原本是用來訓練蜂群的,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周沅沅六神無主,一聽真的是她的百合花招來的禍事,嗚咽了幾聲,忍不住哭出來:“我、我……”
她強撐著跪下,給謝桀請罪,雖然嚇得整個人都在抖,卻沒有忘記一人做事一人擔:“我絕對沒有謀害陛下的心!若是陛下要殺,就、就殺我一個就好了,我外祖父母是無辜的!”
她滿腦子都是自己差一點傷了陛下,完蛋了,還有看了一半的話本,能不能燒下去給自己陪葬……
種種雜亂的想法,將周沅沅原本就不大聰明的小腦瓜擠得亂哄哄的。
謝桀原本冷厲陰沉的麵色,都變成了哭笑不得。
他朝周忠投去一個眼神,周忠立即上前,將周沅沅從地上扶了起來:“周充媛,這是有人在你的百合花裏動了手腳。”
別急著認罪啊。
周沅沅還回不過神來,掉著眼淚。
阿赫雅歎了口氣,轉過身,朝謝桀跪下:“周充媛的百合,是獻給陛下的禮。往輕了說,背後之人在貢禮上動手腳,是欺君犯上。”
“往重了說……”她抬起眼,與謝桀對視,一字一頓,鏗鏘有力:“此人心懷不軌,意圖弑君!”
無論哪條,都是牽連家族的重罪。
阿赫雅實在不明白,淑妃為何敢這樣明目張膽地動手,是拿定了注意,無人能查得出來麼?
直到出去檢查養蜂處的金吾衛帶著一個宮女回到亭中,阿赫雅才明白,淑妃的底氣來自何處。
那宮女滿麵惶恐,一邊磕頭,一邊結結巴巴地請罪:“奴婢是管蜂箱的宮女霞兒,今日去放蜂時,就發現蜂箱被一群胡蜂占了,原本裏頭的蜜蜂們都不知所蹤……”
胡蜂是蜜蜂的天敵,以蜜蜂為食。
蜜蜂群被胡蜂驅趕後,跑到禦花園中,雖然驚險,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至於百合花中的引蜂蜜粉,禦醫院證實隻被養蜂處的人取走過。
但霞兒也有說法:“近來春日,禦花園中百花盛開,為了出產的蜂蜜味道可控,才在百合花上撒了蜜粉,以此釀出百合花蜜。”
這引蜂蜜粉研製出來,正是為了訓練蜜蜂單獨采蜜,這說法也合情合理。
阿赫雅臉色沉凝。
這樣說來,仿佛一切都隻是一場意外了。
可她心中清楚,這麼多的巧合湊在一起,環環相扣,正好整件事就針對著自己——怎麼可能?
謝桀也不信。
他略一揮手,金吾衛就將宮女霞兒拉了下去,顯然又是一場嚴刑逼供。
然而亭中的事情還沒完。
諸妃回到亭中,還有些惶惶不安。
白美人捂著心髒,麵色發白,咳了一聲,一副病弱不已的模樣,聲音很輕,卻直指阿赫雅:“事情怎麼就這麼巧?若不是阿赫雅姑娘也被困在亭中,妾還以為……”
折花獻禮是阿赫雅的主意,現在出了事,首當其衝被質疑的也是她。
白美人暗自勾了勾唇,麵上卻蹙著眉,及時停住了話頭,望著謝桀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