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馨聽那拍門聲粗魯得很,木門雖厚,活頁處也為木質,陳舊得很,經不起摧殘。
看向元清若,想看看她的意思,卻見元清若仍閉目養神,不為外物所動。但她似是感覺到了江月馨的目光,道:“開門吧,我設的結界不阻攔凡人。”
頓了頓,又道,“我打坐之時,不喜旁人靠近。”
江月馨想說,你要是練功不能被打擾就不要在野外……嗯這不是野外但在荒郊野嶺也不好啊,布置個結界還非得放凡人進來,到底怎麼想的?
對了,她分明是旋照期修士,旋照期可以禦劍飛行帶自己走。可她為何不禦劍而行,非得慢慢悠悠在山林裏走?這是有什麼圖謀?
……
等等!
幹嘛要擔心她啊……如果她走火入魔豈不是於自己有利?
如是修為盡失那就更好了,那樣自己不但能救她一命償還地火洞的恩情,最重要的是從此不再受製於人。
轉念這麼一想,便在心中說服了自己,便放心去開了門。
門栓拉開的同時,江月馨往旁邊一讓,大門剛好被用力踹了一腳。
那隻腳用力太猛,順勢而開的門沒有借住它的力道,讓腳的主人一個踉蹌撲進來,差點摔倒在地。
江月馨抱著手站子一旁冷眼瞧著。
地上趴著的是一個近身短打、背著弓箭的男人。門外還有兩個和他一樣打扮、手拿短刀的男人。
“是哪個找死的——”獵戶打扮的男人一邊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嘴裏罵罵咧咧。回身看到是個姑娘,後半截罵人的話就堵在了嘴裏,眼睛微微放大,盯著她的臉不放。
江月馨冷哼一聲,帶上了靈力。
獵戶隻覺眼睛刺痛,像是被光刺了一下,又像是被風刮過,眼睛不由自主閉上,不由自主地對眼前這女人有些畏懼。
他作為這行人的領頭,氣勢弱了下來,其餘人也都安安靜靜不敢造次。
這小小的石屋之中,獵戶四人坐在靠門的那一麵牆邊,江月馨則坐在元清若側前方,靠山壁的牆邊。
屋頂破洞裏照進來的月光已經昏暗,獵戶指揮兩個同伴去見了木柴生火,烤火烤幹糧吃。
他們眼神交流,畏懼江月馨,不敢靠近。
誰知道江月馨反而走過來,問道:“這裏是什麼地界?”
她雖言辭溫和,彬彬有禮,然而她站著,他們坐著,居高臨下。獵戶對她仍有些畏懼,不敢不答:“這裏往北十裏路是吳老村地界,再往北是安善縣。此處往南,是崳次山邊界。”
“既有縣,便應有國。這裏是哪一國?”
獵戶聽她這麼問,更顯畏懼。如果不是外來的異人,怎麼會連是哪一國都不知?
見她穿著陳舊道袍,卻一塵不染,就和傳說中的修行者一樣。於是也不敢耍花樣,恭恭敬敬答道:“這位道長,這裏是小瑀國。”在鴻蒙大陸,修行者是很受人敬畏的,稱呼道長算是尊稱。
江月馨道:“小瑀國?難不成還有大瑀國?”
獵戶道:“是,我國往東去,有大瑀國,聽說國君與我王是堂兄弟。”
兩兄弟各建一國,還挨著邊,聽起來就有能腦補八萬字相愛相殺小說的奇妙感。
在江月馨麵追問下,斷斷續續說清了這裏的境況。
所謂小瑀國,其實並不大,也就十幾個縣,大瑀國更大一些,有二十個縣。
江月馨在青狐社密卷之中見過鴻蒙世界的大略地圖,但上麵也就寥寥幾筆,隻能看出幾個大宗門的方位,也有十萬大山和千江流,但這千江流裏麵的地勢分布就一無所知了。
原本以為這裏就是大江、大山,是和十萬大山一樣的野地,卻不知原來這裏還有諸多國度,數不盡的凡人。
之前路上問了元清若,才知道千江流的範圍很大,比故鄉最大的大陸還要大得多。這裏有數不盡的山川河流,也有數不盡的凡人之國、精怪傳說。
在這裏,改朝換代跟玩兒似的,國主一般都是修士,哪天忽然換了都不是什麼奇事。兄弟姐妹、師兄弟姐妹各建一國玩玩兒也不是稀奇的事。
江月馨想起方才那獵戶叫自己“道長”,才想起來自己還挽著道髻,隻是把當初地火洞時穿的弟子製式青灰道袍丟了,換了火蓮秘境中衣服的舊衫。因著有除塵訣,發絲順滑、一塵不染,就一隻沒有換過發型。
就在這時,門外隱約傳來女子呼喊之聲。
聲音遙遠,石屋中三個凡人還聽不到。江月馨入道之後耳聰目明,已經聽清了她喊的話:“大哥——大哥——”
聲音淒惶。
江月馨仗著已築基,藝高人膽大,想要出去查看,卻因疑心重有些躊躇。
轉念想到:肖文山有個專門囚禁溫養魂魄的“招魂幡”,一定是個資深的玩鬼專家,不如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