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方延平，他一身白衣，手持長劍，說不出的風流俠義。可轉眼間，不過兩年光景，他就這麼大變化？
不僅變成殘疾，一身修為急速消耗，仿佛他在這裏鑄劍，隻是完成他人生最後的使命。
“還未到晌午，就來送飯嗎？怎麼今天換人了？”方延平收回手掌，抹去粘在臉上的亂發。
“你怎麼成這樣了？到底發生了什麼？”許壞聲音有些抖，暴戾的情緒如風雨欲來前的寧靜。
方延平耳朵動了動，好像聽過這個聲音，不過忘記了，笑笑道：“很多日子沒人來套我話了，你是誰？沒用的，我這條命是方家的，現在已經還給你們，我剩餘時日無多了”。
“許壞”。
方延平怔住了，扭頭朝聲音處看去，哪怕他什麼都看不到。嘴唇微微顫抖，一行熱淚順著漆黑的眼眶流出，瞬間被蒸發。
“四獸城的許壞”？
“四獸城已經改名鳳凰城了，你怎麼變成這樣的”？
方延平聲音哽咽，他很想大聲哭出來，卻強自壓住聲音，發出低沉的抽泣。
“是方卓害的你？當初你為他尋九轉還魂丹，是不是他”？
方延平還在哭，肩膀抽動的越來越強。
“我遇到方卓了，他複活了，不過是被魔道複活，根本不是依靠還魂丹”。
“他是個魔鬼，他把自己獻給了魔鬼。”方延平壓住哭聲，咬牙切齒說著，胸部起伏不定。
許壞想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不過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歎道：“看來是他把你害成這樣，不過他已經被我殺了，聖劍山莊也被滅了”。
大悲之後的大喜，往往令人神智混亂，方延平忽然笑了起來，長久以來的壓迫，迫使他行將就木，不過他還是刻意壓住笑聲。
“你說你殺了他？痛快，真的痛快，好懷念與你在四獸城相處的日子，那時候多開心，江湖中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
“我扶你出去吧！這裏呆久了對身體不好。”許壞進來不過一盞茶，就有些受不住了。
方延平臉色一冷，雙手來回擺動，似不讓許壞近身，歪著頭道：“寒鐵是你的？是你要打菜刀”？
“是我的”。
“好好好，三日後你過來取，我給你一柄曠世神兵”。
許壞躊躇著，略一沉吟道：“其實我現在的身份非同一般，我可以帶你出去，離開方家，並且治好你這身傷”。
“生又何哀，死又何苦？我無懼，沒想到生命盡頭還能遇到曾經的知己，足夠了。嶽洋可好，他落入方卓手中，未必比我好多少”。
“他曾經瘋了，不過現在完全複原，正在青遠城養傷”。
方延平點點頭，覺得歇息夠了，一掌推向許壞胸口。
許壞全無察覺，被一擊之下，蹬蹬蹬倒退數步，出了鑄劍房。
房門瞬間關閉，裏麵的熱浪更強烈，似乎夾雜方延平的笑聲。
許壞知道這扇門他推不開了，有的人心門關閉，就不會給自己留有後路，方延平正是如此。
他並未直接回客棧，而是去老賈的店鋪轉了轉，確保他還沒跑。
“考慮的如何？總該給我一個答案。”許壞走入店鋪，非常嫻熟拉過椅子，靠在櫃台前，瞅著店內唯一的員工老賈。
老賈很難，他想不明白，人活這一輩，為什麼一定要聽別人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