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後麵那人是誰,不曾見過,遂問一旁的裴知節,才得知那便是此次金陵一案的原告,姓張,是個秀才。
“表哥,你和趙夫子在長安該是熟識吧?”
剛剛趙謹言的表現實在奇怪,往日他表現出來的還算知禮節,怎麼今日都不屑裝一下了。
裴知節苦笑,“大約他覺得我搶了他的東西吧!”
盈姝覺得好奇,走到一旁的茶鋪子坐下來,才問道,“你搶了他什麼?”
“盈姝,如果我告訴你,你會瞧不起我嗎?”裴知節笑道。
“怎麼會。”
“你不知內情,自然會說不會。如果你知道我是一個連自己喜歡的姑娘都保護不了,還害她身首異處的人,你還會這樣覺得嗎?”
裴知節眼中的悲傷和內疚刺得人心疼,他笑道,“我就知道,我這種人不應該被諒解。”
“不,我相信你是有理由的。”
裴知節滿飲了一盞茶,“謝謝你盈姝,在你麵前,我總是可以放鬆下來。”
盈姝笑笑。
裴知節低頭回憶道,“我有一個很喜歡的姑娘,是我夫子的外孫女,她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玉琅。玉琅很溫柔,可愛玲瓏,她喜歡同我一起研究史學經集,也會為我撫琴…”
裴知節停下來,有些沉醉在往日的時光中。
“然後呢?”
裴知節苦笑,續道,“我們明知道對方對自己的愛意,卻不得不壓抑著。”
“為何?”
“因為玉琅是夫子唯一的外孫女,夫子是不會允許她和我在一起的,那個人是我師兄。他家世清白,出生高門,根基深厚,不像我……”
他剩下的話沒有說完,盈姝卻大約知道他要說什麼,不免感傷。
“所以?玉琅姑娘嫁給你那位師兄了??”
“若是她嫁了好人家,我是為她高興的。可是玉琅性子單純,我那同出師門的師兄向他求親時,她拒絕了他,說她另有所愛,那個人是我。”
“玉琅姑娘是個勇敢堅韌的女子。”
“是的,她看似溫和,實則剛烈。隻可惜,我那師兄根本不在乎玉琅心中有無他,隻要她的人。”
“所以?”
“玉琅幾次三番渴求他的成全,甚至出逃,都被抓回來了。後來有一次,我師兄侮辱了她,她便投了湖,去了。”
盈姝沒聊到裴知節語氣平淡,講出來的卻是這般傷感的故事。
“怎麼?是不是覺得玉琅太傻,而我太無用了?自己愛的姑娘投了湖,我卻沒有證據替她沉冤得雪。”
裴知節的眼尾發紅,有些濕痕。
“不,你和玉琅姑娘都是真性情的人,隻怪你那師兄是個小人。”
不願成人之美,拆散有情人就罷了,還行出那等惡行。
“表妹切莫這般說,在他看來是我搶了他的妻。我也得了報應,被夫子趕出師門,錯過了春闈,而他,高中狀元,前途無量!”
高中狀元?是趙謹言?
“表哥,你那師兄便是我夫子,趙謹言?”
裴知節慘笑道,“他自是不會認得,畢竟我已經被夫子逐出師門,他不認我也正常。”
盈姝從前隻覺得趙謹言眼高於頂,孤芳自賞,如今看來,根本上冷漠。
“真是人心不古,知人知麵不知心!把人害的如此慘,居然還能以受害者自居,君子所不恥。”
裴知節笑道,“表妹是為我不平而已,這世上事千千萬萬,世上人千人千麵,誰識得清!隻怪我無權無勢,不能替所愛之人追查真相。”
“玉琅姑娘得知你的心意,會理解的。”
“但願吧!我隻希望以後能保護好自己所愛之人,方不負她。”
裴知節目光灼灼,把盈姝看得有些臉紅起來。
盈姝忙岔開話題,“趙夫子…”
想了片刻,這種人怎堪為師。
改口道:“他既是個這種人,不知道找那張秀才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