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一日起,錢塘各神廟大街張燈結彩。
到了十五日花燈節時,更是燈市如晝、仕女遊、放花爆、打秋千、歌聲達旦、滿城如醉!
“這盞花燈真好看,你看這魚眼睛還在動呢!”
“我看看,我看看,真的!手真巧!”
“我們去那邊看看猜燈謎!”
“好呀!”
“猜了燈謎若是得了賞錢,我要去橋頭買糖人!”
“就你嘴巴閑不住!快點走!”
錢塘大街一幅熱鬧景象,萬人空巷。就算是再嚴厲的人家,此刻也放了自家孩子出來賞燈遊街劃船。
“糖葫蘆,糖葫蘆!四文錢一串!”
“天上龍肉,地上驢肉呢!驢肉火燒不來份,人間白活數十年!”
“來,給您,拿好!”
也有一家幾口都出來賞燈的。
“娘親,我想要劃船!”
“好,帶囡囡劃船去!”
“人太多了,怕被擠下船去。囡囡,我們去西湖看漂亮姐姐好不好?”
錢塘燈會的重頭戲,是西湖邊每年都舉行的鬥藝,整個浙江府各書院都有參加,很多人賞了燈都往西湖那邊去了。
錢塘西湖。
盈姝站在塔上,看著一片熱鬧繁榮的錢塘大街,以及搭好了的比賽台子,她準備了一個多月,今日總算要登場了。
此刻,煙花已經放完了,才覺得正月的天氣還有些寒冷,攏攏身上的大氅,才邁步下去。
“陳盈姝!”一旁馬車上鑽出個人來,竟是許久不見的秦妍,她坐在馬車上,臉小了一圈,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因著曹沁的事,在書院她看到沈家姐妹都厭惡,更是不想看到秦妍了!扭頭就要走!
秦妍喊道,“我有消息告訴你,你難道不想奪名次了嗎?”
盈姝止步,身後秦妍已經下了馬車,兩人不多言,走到僻靜處。
“聽說金陵碧台書院的九姑娘也來了!””秦妍看著盈姝,目光灼灼。
盈姝一愣,碧台書院相當於錢塘的雅集書院。九姑娘是太常寺丞王宰的愛女,祖籍金陵王家,外祖是當朝正三品左衛大將軍郭子儀,早前一直在長安這才回金陵不過半年,已經是聲名大噪。
她在家裏行九,人又生的貌美,才情過人,所以都叫她王九姑娘!
秦妍接著道,“一二名年年都是崇文書院和浙江書院,本來以為你還是有機會爭一下第三名的,結果她來了!”
盈姝自嘲,“看來今年又要白忙活了!”
“那倒未必,王九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隻有舞藝一樣從未現人,想來有些不足。若你要贏她,就得出其不意!”
盈姝詫異道,“你為何要幫我?”
秦妍笑道,“我代表書院參賽多次,都沒能進前三,眼下即將結業,看到你進了也好。”
“那可能你要失望了,就算王九在舞藝上不足,也不代表我擅長。況且,抽簽抽到什麼就比什麼,輸了也怪自己學藝不精!”
“抽簽的事,我可以幫你!”秦妍急道。
盈姝看著秦妍,她從不認為一個人的性格能天翻地覆,秦妍此番幫她必定是有所求。
“秦妍,我們認識不是一兩天!”
秦妍笑起來,恢複了一貫的冷傲,拉著盈姝的手轉向另一邊。
“看到了嗎?那就是王九姑娘!”秦妍冷笑道。
盈姝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見一個女郎正拿著一盞蓮燈,披著翠紋織錦羽緞鬥篷,立在西湖邊,婉約嬌俏,目光靈動如麵前那泓清泉!
盈姝想,王九確實是美的,是純粹得讓人憐惜的美,和他人都不一樣!
“他阿耶王宰是太常寺丞。”秦妍自言自語道。
“所以?這和我有什麼關係?”盈姝反問。
“姑姑說,趙家已經為雲昭表哥向王家提親了。”
秦妍落寞道。
盈姝可算清楚了,秦妍爭不過王九,無論家世還是美貌,所以想殺殺她的威風,於是找上了她。
“這麼快嗎?”
想到還在病中的盈玥,不免心寒。
“陳盈姝,你是對的。就像你說的,在她們眼中,我和你都是上不得台麵的,都進不了趙家。”
“這是你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
盈姝作勢欲走,卻被秦妍一把拉住。
“我隻是不甘心,憑什麼我用盡全力得不到的東西,她卻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