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長州的第二天下午,秦淵正在房間裏看遼東的輿圖,李春卻忽然來報,說陸建巡找來了,正在外麵的院子裏。
秦淵挑了挑眉,走了出去。
此時已到夏季,太陽雖大,但並不炎熱,畢竟遼東太靠北。
陸建巡站在院子裏那顆大樹的陰影下,背手抬頭,望著樹幹出神。
“侯爺身上還有傷,何不去亭子裏坐著?”秦淵朝他走去。
陸建巡回過身,抬手要彎腰行禮,秦淵連忙托住他的手:“侯爺身上傷未痊愈,不必多禮了。”
陸建巡也沒有堅持,“謝王爺。”
“侯爺找來,是有什麼事要說嗎?”㊣ωWW.メ伍2⓪メS.С○м҈
“聽說王爺自從昨日到了侯府,就一直有在練習武藝?”
“雖然本王自小便有修習武藝,但畢竟沒上過戰場,如今總領遼東軍務,還是要多練練才好。”
“王爺有這份心便好。”
“侯爺來的正好,本王正好有個問題想問,去那亭子坐著說吧。”
陸建巡沒有推拒,兩人很快到了涼亭下坐著。
這裏備了涼茶,秦淵拿起杯子,給陸建巡倒了一杯:“不知侯爺對如今遼東以及女真各個部落情況,如何看待?”
陸建巡長歎了一口氣:“太祖建朝之時,一路將疆域推到了奴兒幹都司,我大慶北方疆土之遼闊,前所未有。
可也因為奴兒幹都司極寒之天氣,太祖並未派遣官員以及軍隊過去,隻不過是讓那些女真部落的首領,對我們大慶俯首稱臣。
不管是韃靼還是女真,他們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民風彪悍,戰力恐怖,大慶承平日久,再難有太祖當初那樣的能打的雄師。
遼東苦寒之地,日子久了,這些女真人難免向往南方,生出異心,不僅不再接受我們大慶的冊封,還經常南下掠奪,遼東領土也不斷被西部的韃靼和北邊女真所侵占,一直成了現在這樣。
如今臣等守著遼東的,是半步都不敢再退,再退下去,背後就隻有京師了。現在女真雖然部落眾多,但總體上劃分為三種,分別是建州女真,海西女真,以及東海女真。
對女真人,我們大慶一向采取‘分其枝,離其勢,互合爭長仇殺’之策,讓其部落之間割裂,相互混戰,以夷製夷。
可是近兩年,海西女真裏的武薩紮部與魯大沽部逐漸崛起,吞並了許多小部落,已經不可忽視。前些日子,他們二部南下,意圖進攻嶺州劫掠,臣領兵出擊,身上的傷,就是那時落下的。”
這一大段話說的中肯,秦淵點點頭:“海西女真與建州女真文化風俗不同,摩擦也是不斷,建州女真裏,沒有可以扶持起來,製衡他們的嗎?”
陸建巡微微搖頭:“建州女真如今太散,若想扶持起來還需要時間,不過近些日子,臣倒是發現了建州女真溫都部的頭領,文韜武略都不錯,臣打算向朝廷奏請,封其首領為指揮僉事,將其扶持起來,以製衡武薩紮與瀘大沽兩部。”
“看來侯爺對遼東與對女真的情況,果真是了如指掌,本王沒有問錯人。”
陸建巡沉默一陣,看向秦淵,神色嚴肅:“王爺,遼東不比江南水鄉,如今是夏日尚好,一旦到了冬天,便苦寒難耐,物資匱乏,女真襲擾紛爭不斷,王爺可知?”
秦淵迎上他的眸子:“侯爺是怕本王吃不了苦?本王既然來了遼東,不完成父皇之托,便絕不會退縮。”
陸建巡笑了笑:“王爺有這樣的誌氣,臣很高興,臣也知道王爺此次來遼東的想法,但是王爺,臣老了,撐不了幾年了,如今臣隻想讓寧伯侯府得一安穩未來,而這未來,或許掌握在陸景雲手中,或許掌握在王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