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劈頭蓋臉的臭罵,讓景曆帝臉色漲紅,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指著他:“你……你……欺父欺君,天可誅也!”
秦淵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淚:“為父不慈,為君不仁,才是天可誅也。”
景曆帝胸口劇烈起伏。
開門的聲音響動,馮安匆匆走進來:“王爺,端王爺帶了五城兵馬司的人要強闖宮門。”
秦淵臉色平靜:“會有人攔的,你隻管擬遺詔吧。”
“是。”
馮安雖是太監,不過當年在內學堂,可是師從秦淵的爺爺,也就是順平帝的內閣首輔張若經,文采這方麵跟普通舉人都有得一比。
加上多年在景曆帝身邊服侍,更讓他對景曆帝的字跡模仿的出神入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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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華門前。
六皇子帶著五城兵馬司人到了門口之後,就被宮門的守軍攔住了。
守軍見他陣仗頗大,有些心慌:“王爺,如今已經入夜,宮門落鎖,無召不得入內。”
“父皇病重,隻剩一口氣了,本王身為兒子,想見父親最後一麵這難道不是人之常情?有什麼不應該!憑什麼瑞王能進去!”
“瑞王是受召入內,王爺如果想進宮門,屬下可以派人進宮通稟,但王爺不該帶著這麼多人過來,莫非王爺是要強闖宮門嗎?”
“本王就是要強闖又如何?!你有膽子攔著本王嗎?耽誤了本王見父皇最後一麵,這個責任你擔的起嗎!”
守衛猶豫了起來。
這個責任他的確承擔不起。
而且皇上的確也隻剩一口氣了,未來是誰登基還真不好說。
六皇子冷哼一聲:“今日,你要麼放本王進去,要麼,本王就強開宮門,到時候守不住,責任還是你擔,你自己看著辦!”
守衛眉頭緊鎖,看向一旁的小太監:“宮裏還沒消息嗎?到底要不要放端王爺進去?”
呂興文看出他有鬆動的意思,站出來圓場:“端王爺是陛下的兒子,無論如何,他總不會害陛下。
這樣,你開了宮門,隻放端王爺跟我進去,其他這些兵,我們都會留在外麵,反正宮裏那麼多守衛,瑞王也在裏麵,就憑我們二人,不可能鬧出什麼事,你覺得怎麼樣?”
那守軍覺得他說的不無道理。
正猶豫之際,密集的馬蹄聲傳了過來。
薑開成快馬當先,飛奔而來,一勒韁繩,停在了他們麵前。
“這麼晚了,端王爺跟呂閣老這是在這裏做什麼?”
六皇子:“此事跟你無關。”
“端王爺說笑了,如今端王爺帶著這麼多人來到宮門前,莫非是要強闖宮門嗎?若真是如此,我這個兵部尚書怎麼能不管呢?”
“薑開成!”到這個地步,六皇子也不再管什麼禮儀,直呼其名:“父皇病重,太醫都說他快不行了,作為兒子,本王想去見父親最後一麵有何不可!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攔本王!”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夜闖宮門,還帶著如此多的兵,我憑大慶律例攔你,又有何不可!莫非端王爺是要同先太子一樣謀反不成?!”
“你!”
兩方人馬正僵持之際,宮門忽然打開了。
宮門裏,到處都是哭聲。
“皇上駕崩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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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皇上駕崩的消息之後,內閣的幾位大學士以及幾位皇子在一個時辰以內都陸續進了宮。
其中進宮最快的,自然是本就在宮門口的六皇子。
他一路狂奔到乾清宮前,望著床上躺著的景曆帝,眼圈微紅,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父皇——”
秦淵跪在他身旁,眼裏噙滿熱淚。
等到各位大臣都到了之後,馮安拿出聖旨,宣布了遺詔。
聽完遺詔是立秦淵為新皇,其中最難以接受的人當屬六皇子。
他當即站起:“不可能!這不可能!”他指著秦淵:“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做了什麼手腳,父皇死之前隻見了你!篡改遺詔,你可知這是何等罪過!”
秦淵也站了起來:“遺詔是父皇親筆所書,召我進宮的聖旨也是父皇看過的,你空口無憑便說我篡改遺詔,那你可知這又是何等罪過?”
呂興文接過聖旨仔細看了看。
六皇子快步走到他麵前:“如何?”
呂興文低下頭去:“的確是陛下的字跡。”
“字跡可以偽造!”六皇子轉過身,表情失控,指著秦淵:“如果父皇真要立你為新皇,之前怎麼會那麼對你?!這遺詔一定是你偽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