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拴住(1 / 3)

呼吸不暢,喉結劇烈滾動間,半個字節都吐不出。

一個濕漉的,溫柔的,晦澀的呢喃,輕而易舉地奪走了沈忘州的一切感官知覺,像催眠一樣,讓他陷入了一個又一個看不真切的幻覺裏。

灼熱的掌心觸摸到的臉頰像濕透的綢緞一樣滑膩,飛濺起的浪花墜散到泛紅的眼角,模糊了如同夢境的畫麵。

陌生又熟悉的氣息極具壓迫感地侵襲,鋪天蓋地的香氣勾纏著沈忘州絞緊蜷縮的手指,像安慰,又像連一根手指都不放過的病態占有。

不住開合的嘴唇癡迷地吞咽著空氣裏的冷香,像中了發作極快的藥,身體應激似的繃緊到肩胛旁凹陷出一道掙紮的弧,肩膀又難以壓抑地鬆垮下來,主動湊近冰涼的存在,任由仙袍染上濕漉的泉水,仙袍全部濕透了,黏膩緊密地貼附在皮|膚上。

衣物潮熱的明顯不適感在身體表麵蔓延,感官卻與沈忘州作對一樣反而變得敏銳,捕捉著身體的變化,一絲一毫都不放過。

明明隻是染了些水汽。

一切都變得荼蘼不堪。

維持生命的呼吸被掌控,窒|息感稍有一絲增強,神經就緊隨著緊繃,心髒劇烈跳動,仿佛下一瞬就會被掐握住頸子徹底消亡。

鮫人的手指比人族多了一節指骨,更加修長有力,蒼白的膚色映襯著淡色的指甲,漂亮得妖異。

可以輕易撕開皮.肉的尖銳指甲漫不經心地劃過仿佛輕輕一碰就會斷裂的脖頸,指腹陷入脆弱的皮膚,在繃緊的側麵留下深深的指痕。

像披著溫柔皮囊的捕食者撕咬吞噬前對獵物的憐惜和耍弄,與施.虐般的力度截然相反,拇指細致地安撫著不住吞咽的喉結。

沈忘州小腿無意識地在水麵碰過,又抬起。

濕漉的鮫尾隨著胤淮的動作在水麵與水下浮動,鱗片濕滑得掛不住水珠,悄無聲息地沉入水下,激起一陣陣旖旎的漣漪。

嘴唇單純熱烈地觸碰,像大雨裏一顆顆裹挾著力度的雨點砸落在平靜的湖麵上,湖水的每一處角落都在氤氳波紋。

沈忘州握緊拳頭,沉溺地感受著夜晚微風的拂動,可脖頸上的力度足夠殘忍,仿佛下一瞬就能割開喉嚨讓他死掉。

不可自拔的溫柔和隨時喪命的危險同時灌注,沈忘州像一隻被過分使用的容器,尖銳的冰與滾燙的水同時倒入瓷瓶裏,隨著瘋狂的晃動,瓶身漸漸浮現出一絲絲稠紅似血的裂紋……

胤淮不緊不慢地擺弄著掌心裏瘋狂顫栗的靈魂,白色的眼睫半遮住妖冶的眼珠,也遮住了幽深藍色裏的癡迷殘忍。

洞悉一切的鮫人看透了沈忘州試圖藏匿的所有,知道他喜歡崩潰邊緣的親吻,明晰他口是心非的顫動,更享受他自以為肮髒不堪實則讓人墜入地獄的裕澀。

頸間的手愈發收緊,氧氣再也無法供給滯悶的呼吸,沈忘州身體下意識晃動掙紮……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忽然收緊,指節彎曲,鋒銳的指甲刺破潮紅的皮膚,隨著沈忘州掙紮的動作,纖細的傷口綿延出一道幾寸長的裂痕,緩緩流淌出鮮紅刺目的血。

沈忘州含糊地喊出他的名字:“胤淮——”

話音未落眼睫忽地顫了顫,嘴唇被強勢地再次吻住,呼吸被更加強勢地剝奪,除了喉嚨裏意味不明的音節外,沒有一絲說話的餘地。

抓握著緊貼在胤淮濕漉長發的手隨著身體的動作向下挪動,落在肩胛,又轉移著抓住了胤淮的肩膀。

比起曾經受過的各種血|腥至極的貫穿傷,脖頸上的傷口連輕微的疼都算不上,但在此刻的情形下,感官被迫放大無數倍……

腦海裏出現被割喉的幻覺,血液順著細長的傷口流淌,他捂緊喉嚨無法呼吸,狼狽地睜大眼睛想要大口喘息,卻連嘴唇都被堵住。

喉結不安地上下滾動,沈忘州從幻覺中清醒,一滴汗順著仰起的下頜滑落,在喉結上留下一道晦澀的痕跡,落入鎖骨的凹陷……

完全被胤淮所掌控的感覺讓沈忘州輕輕皺起眉,用最後的力氣一口咬住胤淮的唇,凶狠裏是藏不住的舍不得,他強迫自己向後躲開,掐住胤淮肩膀的手抓住冷白發絲用力向後一拽——

一吻終了。

明明才過了一小會兒,沈忘州卻覺得這樣暢快的呼吸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他睜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麵前靡麗稠豔到引人墮落的鮫,對上那雙含著潮濕澀意的黛藍色豎瞳時,沈忘州呼吸一滯,不停起伏的胸口也隨之停下。

妖異的豎瞳,和泉水下搖曳的長長鮫尾一樣,清楚地告訴沈忘州,此刻半擁著他的胤淮,並不是人族。

詭譎美麗的鮫人。

這樣漂亮到不敢對視的存在,卻重欲到饑|渴,完全超出人族的強烈需求幾乎要從那雙豎瞳裏滿溢出來。

薄唇微微勾起一點弧度,狹長冷冽的鳳眼緊緊鎖定著沈忘州,用潮熱的眼神將他一口一口舔|舐殆盡。

沈忘州重重地咽了咽口水,掌心抵著胤淮的肩膀,向後不明顯地躲了下,在看著那張眼含笑意的臉時,又不堪誘惑地向前靠近。

如果胤淮是吃人的妖,沈忘州早就被吞食到腰間,失了雙腿了。

“讓我……”沈忘州幹澀地開口,眼神費力地離開那雙濕漉的眼睛,落在水麵之下,被浮動的發絲遮蓋的鮫尾上。

他一手抓著胤淮的肩膀,彎下腰身,伸出另一隻手試圖再次靠近水麵:“胤淮,讓我看你的鮫尾,你的頭發太長了……擋住了……”

柔軟的耳垂被冰涼的指尖撚住,沈忘州肩膀一聳,偏頭想要躲開。

冷白到晃眼的臉從眼前消失,他哆嗦著感覺脖頸一濕,並不尖銳的刺痛和滑膩柔軟的感覺同時出現,劇烈地開始折磨顫動的神經。

皺緊的眉。

柔軟的唇。

長長的傷口被安撫,又涼又軟的那一點用放慢幾倍的動作,耐心十足地,一點一點收集溢出的血珠。

那一點溫軟地碾過傷口泛紅的邊緣,沈忘州好似被一塊澆了糖漿的涼糕覆蓋包裹住脖頸,一隻看不見的手按著那塊滑膩的涼糕,上下滑動著,讓濕漉的糖漬遍布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