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大夫家裏出來,杜若又重新把菜刀揣進了懷裏,省得太招搖了,引來村裏人問東問西。
她想得挺周到的,可惜怕啥來啥,迎麵就撞見了麻五媳婦。
麻五媳婦正挑著一擔水往家走,看到杜若,眼睛立馬亮了,“江漓家的,溜達回來了?”
杜若尬笑著說是。
見麻五媳婦撂下了扁擔,一副要跟自己長聊的架勢,杜若也不好抬腳走人,隻能耐著性子應付她。
麻五媳婦目光炯炯地看向了杜若的肚子。
杜若下意識拿手擋住了。
心裏納悶兒,難道隔著衣服還能看到菜刀?或者是她最近又胖了,遊泳圈又大了一圈?
麻五媳婦挑眉衝她曖昧地笑,“不是我說啊,跟你差不多時候嫁進來的幾個小媳婦兒,就你最爭氣,你家江漓的功夫肯定挺厲害的吧?”
江漓的功夫?
杜若想起王不就的話,說是沒多少人能打得過江漓,要不然縣太爺也不能讓他當捕頭。
於是點點頭,“是還不錯。”
話不能說得太滿,總得謙虛一點不是?
麻五媳婦頓時滿臉羨慕,“那你可真是有福了。”
她湊近了些,壓低了嗓音道:“不過嫂子是過來人,得給你提個醒兒,這男人再厲害,也不能太由著他,得顧著點兒自己的身子,要是動靜太大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杜若有點懵,每個字她都懂,但合在一起怎麼就那麼怪異呢。
沒等她問,麻五媳婦已經挑起了扁擔,“我得忙去了,江漓家的,你也別溜達得太久,還是要以休息為主哈。”
說完,人走遠了。
杜若看著她的背影,腦子硬是沒轉過彎來,於是回頭問江晟:“小三兒,她的話你聽懂了嗎?”
江晟垮著個肩膀,整個人仿佛被籠罩在一片淒風苦雨之中,對周遭的事物毫無反應。
看他這個樣子,杜若也是無奈。
這孩子今天受到的打擊太大了,估計得好一陣子緩不過來。喵喵尒説
人嘛,總得吃一塹長一智,江晟以前就是太過於信任他師父師娘了,或許是從小缺愛的緣故,所以把古家夫婦當成親爹娘一樣孝敬,可他怎麼也沒想到,他最敬重的人居然這樣算計他,差點就讓他當了接盤俠!
不過也不全是壞事,至少兩人之間的師徒關係算是徹底斷絕了。
而且還是古大夫親口說的。
當時杜若正準備痛打落水狗,幫大宋氏和五隻老虎寫一份不準古福生納妾的保證書,忽然想起自己不會寫繁體字,原主倒是會一些,但是也寫得不好,畢竟隻是小的時候蕭良辰教過她一點。
於是她把筆遞給了江晟。
江晟剛要提筆,那邊古大夫就高聲嗬斥起來:“三郎,你今兒要是助紂為虐,以後就不要喊我師父了,我沒你這樣是非不分的徒弟!”
江晟當時手就抖了起來,杜若以為他又會像以前那樣對古大夫唯命是從。
結果這孩子居然硬氣了一把,把那份保證書寫完後,對著古大夫撂下了一句:“以後我也不會來了。”
轉身就出了古家的大門。
雖然走得很決絕,但看得出來,這孩子的心還是被傷到了。
杜若也就沒再多話,叔嫂兩個沉默著回了家。
到家之後,江晟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裏,拴上了門,沒一會兒,裏麵就傳出了壓抑的嗚嗚聲。
春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手足無措地在門外轉來轉去,想問又不敢問。
“不用管他,待會兒就好了。”杜若道。
她把春花叫到了灶屋,開始準備午飯,順便教春花做菜。
杜若發現,春花在廚藝方麵有些天份,簡單的菜式,基本一兩遍就能掌握;複雜一點的,就算當時摸不到精髓,自己之後也能琢磨透。
總而言之,是個可造之材。
飯做好了後,春花去喊江晟,卻吃了個閉門羹,那小子不知道是不是自閉了,根本不應。
不吃就不吃吧,反正一頓也餓不死。
杜若給他留了飯就不管了。
晚上江婉回來問起,杜若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了。
她以為少年人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誰知到了第三天,江晟居然還不肯出門。
這下可把杜若惹惱了。
受了傷,可以頹廢,但不能一直頹廢,這樣下去人就徹底廢了。
她大步走到臭小子的房門口,砰砰拍門,用最嚴肅的語氣威脅道:“江晟,我現在給你半刻鍾的時間,你要是還不出來,就別怪我拆了你的門!”
裏麵悄無聲息。
春花在一旁緊張地絞著手,“若若姐,三郎哥會不會想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