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奢侈的畫舫停靠岸邊,船上的人陸陸續續下來。

裴星淵這邊演戲演到底,頂著宓夏瑤給他化的易容,笑著送走了金州城的商戶們。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宓夏瑤的手也凍得有些冷硬。

最後一點點戲,她沒心思演下去了,可偏這個時候裴星淵將臂彎的鬥篷披蓋在她身上。

用著今日在畫舫上逢場作戲的柔情,摟著她的肩膀笑道:“天冷夫人受凍了。”

“凍?那就是你安排不到位了,要麼加錢,要麼你欠我一個人情,自己看著辦。”

宓夏瑤根本不接受他的任何秋波,狠狠踩了一腳他的鞋麵。

人倒是大大方方頂著他的鬥篷轉身朝集市的方向走了過去。

裴星淵摸了摸鼻尖,低頭看到鞋上的腳印,氣極反笑最後嘀嘀咕咕的:“給她慣的。”

他抬步又跟了上去。

宓夏瑤沒走遠,來了一個不起眼的成衣鋪子裏,抬頭看了一眼牌匾,很快就毫不猶豫的進入店內。

成衣需求不大,更何況大齊百姓大多習慣收集布料,要麼自己裁製,要麼就是去找布莊挑選材料再去裁製。

這種固定卡死的材料的成衣,反而容易被人忽視。

店老板也沒料想到今天能開張,他受寵若驚的走進來,就見一個穿著富貴的夫人,皺著眉頭環顧店內。

“夫人可有什麼需要的?”

“這都要入寒冬了,店內才擺這麼幾件長袖且不厚的衣裳,擺個誰看?”宓夏瑤摸了摸成衣,滿是不悅的反問道。

她不像是來購物的,倒像是老板娘巡視自己的店鋪一樣。

匆匆趕上來的裴星淵聽到這句話,正詫異時,身後偽裝成小廝的屬下跑了過來。

“爺,京城裏頭來信件了。”

這邊的店老板莫名被人劈頭蓋臉的訓斥,但看著對方穿衣不凡的樣子,又生怕得罪貴人,隻能委屈稱是。

宓夏瑤聽見門口對話聲,她對著店老板說道:“取幾件厚一點的衣裳過來給我瞧瞧。”

打發走人,她看似站在貨架前,實則豎著耳朵聽門口對話動靜。

裴星淵拆了信件低頭看著,“他瘋了嗎,什麼叫區區上萬貫錢不日就能收好,那他自己出宮……”

“那這信,咱咋回?”

“回什麼回,就他那德行,我就是去準備筆紙都浪費,跟送信的人說,錢不可能及時到,就是宰豬那也要磨刀!”

裴星淵被那信件挑起脾氣了。

宓夏瑤垂眸摸著貨架上的成衣,心中一片了然。

先前還是她糊塗了,裴少卿背後的人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他如今奉的誰的旨,入荊州城查收貪汙賄賂,那便是背靠誰的大山。

顯而易見裴星淵是太子那一邊的。

若這斂財的計謀是太子定的,等太子東宮斂財達到一定程度,救爺爺這個門路,就又要被堵死一條路了。

她不能再由著裴少卿去這樣肆意斂財了。

去庫房取了好幾件成衣的店老板小心翼翼遞上來,宓夏瑤這次沒再刁難這個可憐且無辜的店老板。

闊綽的揮手購入四五件成人衣和不合身的孩童裝,扭頭又冷臉淡漠的走出店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