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不亮西方亮,憨批啥樣他啥樣。

這是白佐躺在哥哥臂彎裏,後仰著身子,整張小臉暴露在明晃晃的太陽下,冒出的第一個想法。

哥,你害得我好慘...

白佑同樣身子僵硬,很想把腦殼冰封。

“你們還是這麼的,嗯...活潑。”

夏言手撐著下巴,嘴角抿笑,眼睛彎出明媚的弧度,她似乎心情頗佳。

“佐,你們...”名叫曉紅的女人從地上爬起,粗粗拍掉沾在掌心的醃臢物,跑到兩人身邊,“是不是認識?”

她不斷重複仰頭低頭的動作,夏言注意到她有一雙漂亮的金色的眼睛。

白佑如夢初醒,鬆開鉗製白佐脖領的手,重新戴上手套,拿起鐵鍬到一邊幹活。

小小背影充滿隨他們去的無奈感。

這次輪到白佐抱著脖子咳嗽,曉紅幫他拍背順氣。

她邊拍邊小聲說:“你們和她什麼關係?認你們當弟弟了?我感覺她對你們態度不一般,弟弟你們發達了記得拉姐姐一把。”

白佐:“你別瞎說!小心她連你一起揍。”

曉紅感受著手掌下輕顫的軀體,擰起了眉,“真沒關係?”

白佐甩肩掙脫,怒氣衝衝:“沒有!!”

躲還來不及,誰會往前湊!

“你——”曉紅本是笑著,被他一衝,臉色頓時掛不住,勉強笑了幾下,徹底黑臉,“以後從我身邊滾遠點,再讓我看見大耳光抽死你。”

她的眉頭擰成一團,帶動眼皮隆起,形成一個三角陰影,金色的眼仁仿佛蟄伏的毒蛇,凶光盡顯。

白佐怔愣,似是重新認識了她。

夏言側頭對哨兵笑說:“把人惹生氣了。”

哨兵像個木樁站著一動不動,眼球向下一瞟,落在曉紅走起路來搖晃的小蠻腰上,得出結論,“蛇蠍美人。”

夏言淡笑不語。

這時有士兵背著一個超大油桶從城裏走出來,Duang地放在地上。

她敲敲油桶壁,發出空洞的金屬回聲。

“全員注意,所有收集的晶核需放到指定油桶內,嚴禁私藏,違者逐離基地。”

話畢,幾人走過來,把鼓囊囊的布包翻轉倒下,晶核劈裏啪啦落下,掉進底部叮當作響。

爬上屍骸山的士兵懶得來回跑,幹脆取下挎包直接丟了下來,交給其他人去倒。

被腐血染黑的土地遍地碎片,鋪了厚厚一層,斜伸出尖銳的骨刺指向半空,加厚款軍靴踩下,咯吱中陷出一個軟軟的坑,黏液受壓被擠出,簇擁著爬上鞋麵。

沒有人的鞋底是幹淨的。

包括他們的褲腿、雙手,甚至是防毒麵罩。

麵對堆成山的骷髏頭和一截一截的脊骨和大腿骨,心理素質弱的人總覺得不自在,看到喪屍恐懼,殺了喪屍,被骷髏頭上的兩個空洞一瞅,還覺得恐懼。

仿佛他們殺的不是喪屍,而是同胞。

不知聲音從哪裏來,顫顫巍巍歎口氣,說:

“還是以人的身份死了好,起碼是個全屍,能入土為安,有人祭拜。”

場上靜了靜,風吹進空蕩蕩的頭顱,繞一圈後從任何一個孔口鑽出,發出若有似無的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