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繼堯站在地圖前麵,這張被放大的地圖是十多年前這個防區的地形圖,有些地方並不準確,所以上麵被他用紅圖的筆標注了出來。杜承坤盤踞在川甘交界處,那裏的地形複雜,而且易守難攻,想要拿下杜承坤,以他現在的能力頂多隻是想想。
“繼堯。”
劉繼堯正出神,他的舅舅卻從外邊進來。
“怎麼,還看這地圖。”
“我得把它們都刻在腦海裏,那樣真打起仗來,才不會不知進退。舅舅你看,杜承坤盤踞的地方進可攻,退可守。就算哪一天我們真想打他,他隻要往甘肅那邊一跑,我們還是拿他沒有辦法。他是匪,想往哪裏跑都可以。可咱們是軍人,跑過了地界,那就意味著是新的戰爭。”
“繼堯,以咱們現在的能力要吃掉杜承坤還不行。”
“我知道,舅舅。所以,隻能看著這地圖想一想。這兩天我讓李重華帶了幾個機靈的出去了解了一下。這個杜承坤的手伸得很長啊。不隻是長坪鎮,附近好幾個鎮子都在他的活動範圍內。那天,他來參加梁家的葬禮,我就很奇怪。梁正湘與他是舊識,這是肯定的。聽說,前幾天他又救了回來奔喪的梁正瀟,他似乎對梁家也很有興趣。”
“這不足為怪。梁家有錢,而且梁家兄弟又有門路。你看梁二少爺在上海給我們采購的那批裝備,一水的德國貨,真是好東西呀。所以,我才讓你一定跟梁家兄弟搞好關係。即便是梁浣君回不來了,可咱們與梁家的關係不能斷。也真是老天不開眼,眼看都要結婚了,偏偏出了這樣的事。”老人家不由得歎了口氣,他是一心為外甥打算,可有時候人算不如天算。
“等等吧,這事還沒有定論。”
“對了,梁小姐找你什麼事?”
劉繼堯搖搖頭。這也是他很好奇的。梁正瀟那樣急急忙忙的找來,想來的確是有什麼不能讓他知道的。但他與梁浣羽連交往都談不上,梁浣羽為何非要跑那麼遠來找他。顯然,梁正瀟說浣羽跟大哥堵氣的理由站不住腳。梁浣羽會不會跟她大哥堵氣劉繼堯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就算真的堵氣梁浣羽也不會跑來找他。
“今天晚上的飯桌上,她一直沒有說話,一副心事叢叢的樣子。她既然專程跑來找你,肯定就是與你有關的事。你再想想,她可能會有什麼事要找你?”
“沒有!我與梁家,除了她姐姐梁浣君,應該也扯不到一起去。”
“那是不是浣君有消息了,而梁家兄弟並不想告訴你。”
劉繼堯回頭看著舅舅,他的眼神裏似乎充滿了疑問。如果是浣君有消息了,梁家兄弟不可能不告訴他。如果真的不告訴,那理由又是什麼?梁浣君死了?又或者是摔殘了,還是有別的什麼意外。
“不可能。他們沒有理由不告訴我。而且,下葬那天回來的路上,梁正瀟跟我聊過幾句。他話裏的事意思似乎也認為梁浣君回不來了,而他們兩家的親事也隻能作罷。所以,即便是梁浣君真有什麼我們想象不到的意外,他們也沒必要瞞著我。”
“那可就奇怪了。”
劉繼堯也覺得很奇怪。無奈梁正瀟來得太快,梁浣羽沒有機會說出她來的目的。他的腦海裏反複地閃過她那張流淚的臉,好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悲傷。想著那日離開時,梁浣羽拉著他叫‘將軍’,還說什麼回來了。如果梁浣羽不是胡說八道,難道是把他認作別人了。不對,劉繼堯不由得搖搖頭。梁浣羽是認識他的,如果之前不認識,把他認作別人還有可能,既然都認識,怎麼可能把他認作別人。梁家兄弟對待梁浣羽的態度也很奇怪,據說是最疼愛的妹妹,但生病了卻不帶妹妹去看醫生,隻聽信那個老和尚的胡扯。不對,不能完全說老和尚是胡扯。至少,至少他預知了自己會到寺廟去找他。
劉繼堯甩了甩頭,太多的事沒有合理的解釋,他便越扯越扯不清楚了。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他也有些累了,便讓胡三打來洗臉水,準備洗一下就去睡。
“舅舅,明天記得一早叫我。我得去趟客棧再會一會梁小姐。”
“應該的。”
那一夜,劉繼堯沒有睡好,他一直想著梁浣羽那張流淚的臉。而梁家兄妹也沒有睡好。梁正瀟拿妹妹沒有辦法,無論怎麼哄怎麼勸,那丫頭哪裏還是他那純真的小妹。梁浣羽更是沒能睡好。一閉上眼,仿佛就能看到千年前的那些畫麵,既真實又不真實的。真實的是,她的心因為前世的經曆直到如今還在疼著;不真實的是,時光早已經過去了千年,而千年前的人卻又這樣命運般的與她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