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毛料的時候,他就知道它已經被人做了手腳,當時事發突然,他也找不到一塊一模一樣的毛料,隻好付出巨大代價,鋌而走險委托那個人替他偽造了一塊毛料,原身是一塊巨大的豔綠色玻璃種翡翠,外皮則由那些人處理,外表幾乎以假亂真。
內裏的翡翠他曾經一度厭惡,隻因為這塊翡翠是當年那個女人的嫁妝之一,留在他手裏多年也不曾公開,隻要一看到它就會令他想到二十年前的事,是以他寧願把它丟在倉庫裏積灰,未曾想現在卻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就算不是帝王綠翡翠,這樣一塊毛料也足矣讓在場的人為之瘋狂,這樣一來既名正言順的解決了這塊翡翠,又可以化解這場麻煩,可謂一舉兩得。
但是現在,那塊毛料分明彰示著一個事實,他的盤算都落了空,那塊該死的毛料像催命符一樣再次出現了!
步回在找到那個藏著毛料的房間的時候就沒打算讓步江瀾好過,她原本也不打算在這時候做什麼了,蘇穆林那裏她自有交代,畢竟扳倒步江瀾不必急於一時,可他錯就錯在不該軟禁她!
既然敢這麼對她,那他就要做好在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物麵前丟光臉的準備!
——步回從來不是一個記仇的人,一般大仇她當場就報了,尤其是麵對步江瀾這個她已經不爽很久的人。
纖長的手指托著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步回心情很好地把它丟進嘴巴裏。
一群人圍著一塊石頭指指點點的畫麵有些滑稽可笑,但是沒有一個人會笑出來,他們都緊緊盯著最中間一個人的動作,眼看著那鋒利的刀鋒一點點靠近著露出翡翠的天窗。
略微有些刺耳的聲音回蕩在不小的空間裏,卻異常的清晰,隻有步江瀾陰沉著臉暗自咬牙,他現在已經在考慮該怎麼把這件事的損失降到最低。
第一刀已經徹底落下,低沉的聲音慢慢消散,所有人都伸著頭恨不得變身長頸鹿去看看那中央處的動靜。
與此同時出現了一絲低低的驚呼,中央人群微微散開,讓眾人都可以看見那塊毛料。
緊貼著一處窗口切下的斷口依舊閃耀著帝王綠高傲的光澤,仿佛暗示著它的王者風範,對這一意料之中的情景,即使很多人已經做好了準備,但心還是忍不住狠狠一跳。
——果然不愧是帝王綠翡翠!
再望向步江瀾,卻發現這貨一臉的淡定,眾人在心中紛紛鄙視這廝,這等好東西都已經落在了你手裏,你擺出這張淡定臉給誰看啊你?!
卻不知步江瀾的心情跟那翡翠的顏色早已統一,綠得不能再綠了,就算第一刀運氣好,他的每一根頭發都告訴他之後發生的事情恐怕根本不在他的掌控之內。
——到底是誰泄露了那個地方?!又是誰把兩塊毛料偷梁換柱?!
這一瞬間他腦中閃現出一張笑意盈盈卻透著危險光芒的臉,盡管沒有見過幾次卻讓他印象深刻,這場中的很多人都是提早前來,而能夠有這時間做這件事的,恐怕隻有她。
——江水兒!
在他一愣神的功夫,第二刀已經切下,他也忍不住往那邊看去,發現依舊是一片喜人的綠色,心裏再怎麼膈應也不由得生出一絲僥幸,如果這毛料並沒有問題……
步江瀾的心也慢慢地被吊了起來,逐漸和所有人一起目不轉睛的盯著向俞手下的刀口,生怕錯過了一點。
向俞也是細細觀察著雜亂無章的窗口,一點都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切下每一刀,切口處始終是一片幽綠,一切都似乎順利的理所當然。
但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十拿九穩的時候,向俞的刀口忽然僵在半空,遲遲不見下落,他離的最近,心情已經趨於平穩,但就在剛才的一刀之後,切口處第一次出現了別的顏色。
——白色,最令人絕望的白色。
圍在四周的人也都看到了這不該出該出現的白色,紛紛擦擦自己的眼睛,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然後又拿水衝洗了一下切口。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石頭上延伸到一半就徹底消失蹤跡的綠色恍如一隻無形的手,將他們的脖子都扼得緊緊,幾乎不能呼吸。
“先,先生……”向俞抖抖索索地看向步江瀾,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而步江瀾慢慢走到向俞身邊,卻不去看那塊毛料,隻是淡淡道:“別停,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