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顧爻滿是自己的清澈雙眸,襲越還是問出了壓在他心底許久的問題。
“樂安,你的心上人是誰?”
他知道這個問題可能會讓自己難堪。
萬一顧爻嘴裏出來另外一個人的名字,那這萌生的滿腔愛意,就成了一場笑話。
但一想到顧爻對自己的全心全意全是因為另一個人,襲越嫉妒得快要發瘋。
所以,他今天一定要問出來這個問題的答案。
顧爻好似沒反應過來,麵上反應有些遲鈍,忽的好像開竅了一般,朝襲越粲然一笑,“阿玖,是阿……玖啊。”
顧爻念得含糊,襲越隻聽清了“酒”。
他平日怎麼沒看出自家丞相是個酒鬼啊。
襲越卻不能再給他,顧爻體弱,本就不宜飲酒,平日宴會都是讓宮人以茶代酒,若不是今日要套話,他也不會讓顧爻喝酒。
雖然這桂花酒並不算烈性,隻算得上甜酒果酒那一類。
襲越歎了口氣,看著顧爻茫然的神色,換了個問題。
“那樂安為何要與當時落魄的我相交,應當不會是一見如故吧?”
顧爻抿著唇看著襲越,思索了一下,笑得燦爛,“因為成端很像我的一個故人。”
說完顧爻就轉過頭,趴在了桌上,好似酒勁上頭,昏睡過去。
可那眼底清明,卻無無半分醉意。
看吧看吧,我即使喝醉了也記得不能勾起你的傷心事,感動嗎?
襲越臉上溫和的笑被顧爻一句話瞬間擊潰,那顆高懸著,惶惶不可終日的真心在這一刻被人狠狠摔碎。
整顆心髒像是被人狠狠刺穿。
微風拂過,帶起一陣桂花香,襲越卻隻覺得手腳冰涼。
這禦花園的晚風是真的冷啊。
襲越覺得,這不過八月時節的秋風,比之凜冬,更勝一籌。
不然他為什麼身上會這麼冷呢?
哦,原來是心上漏了風。
除夕初遇,落魄相識,莫逆相交,原來隻是因為他是一個替身。
好得很啊!
顧爻,你真是好得很啊!
襲越攥緊胸口的衣服,感受著胸腔裏傳來陣陣疼痛。
他以為除了小少爺,終於也會有另一個人為了他不顧一切。
不為其他,隻是為了襲越這個人。
他真的幾度以為顧爻會是這個人。
事實證明他錯了,顧爻確實會為了一個人付出一切,隻不過那個人不是他。
原來他接受的一切好,隻不過是沾了另一個人的光罷了。
難言的苦澀交織著妒火和怒火,狠狠灼燒著襲越的心,帶出一陣難以言喻的痛楚。
盯著顧爻熟睡的麵容,襲越隻覺得這張讓他心動的如玉麵容如今是這般麵目可憎。
也是在此刻,襲越終於下定了決心。看著顧爻的眼神裏也透露著病態的瘋狂,臉上卻掛著笑容,好似想到什麼美好的事,情不自禁笑出了聲。
木春在不遠處聽到襲越的低笑聲,帶著些難言的苦澀與寂寥,聽得人心中一酸。
他不知二人發生了什麼,明明之前都是月下共飲,一派歡聲笑語,怎地如今就這般了?
是顧大人惹得陛下不悅了嗎?
木春是看著二人一路走來的,他本來也不覺得顧爻多好,還是個男人。
可是顧大人對陛下的喜歡真的是融在一言一行裏。
莫說上次舍命救陛下,就說陛下的喜好,他記的比他這個陛下的貼身伺候的人都清楚。
和二皇子相爭那段時日,二人私下不能見麵,顧大人每次送來的信總是有兩封。
一封給陛下,一封給他。
給他的信裏左不過就是讓他給陛下按時節進補,天冷了加衣,不要太過勞累這些個瑣事。
可是本就繁忙的顧爻卻能一一記住這些瑣事,日久見人心,也就是在這一封封信件裏,他改變了想法,有了好像這般也不錯的感覺。
他何德何能啊,能得顧大人如此尊重。左不過就是沾了陛下的光罷了。
因為喜歡,所以愛屋及烏。
陛下也是喜歡顧大人的,單論這次,都將約會的地點定在了木樨亭,酒都是選的桂花酒,不就是因為顧大人喜歡桂花。
木樨亭周圍都是桂花,此亭也因此得名。
桂花樹下桂花亭,桂花亭中桂花酒。
那甜膩不醉人的桂花酒本就不是襲越喜歡的,他一向隻喜歡醇香的烈酒,而這桂花酒,是顧爻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