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的日子是過得很快的。
轉眼間就到了秋日。
步韶欒住進顧爻的院子也將近一年了。
顧爻不喜歡那些個名貴品種的菊花和牡丹,便全叫人移了種桂花。
如今金秋時節,看起來倒是頗為好看。
在院中呆得時間久了,連顧爻身上都染上了桂花香。
臨近午膳時間,對麵與他對弈的百裏微生明顯有些焦躁起來。
顧爻看著這個愣頭青似的青年,微微笑了笑。
抬手在棋盤上緩緩落下一子。
“百裏少傅因何焦躁啊?”
百裏微生往院門口瞥了一眼,轉頭在棋盤上匆匆落下一子。
顧爻看著棋盤上已經走到死路的白子,放下了手中的黑子。
“百裏大人心思已經不在棋局之上,今日便先到這裏吧,就是可惜了這麼一局好棋。”
百裏微生聞言看向棋盤,白子生路已絕。
他起身拱手施禮,“掌印大人,實在抱歉。”
顧爻慢慢撿起棋盤上的棋子,將白子和黑子放回棋盒裏。
等到將白子黑子都各自歸位,他才抬眼看著麵前保持著施禮姿勢的狀元郎。
麵前的青年低著頭,是低眉順眼的順從模樣。
顧爻拿起茶盞呷了一口。
目光懶洋洋地落在百裏微生身上,“百裏大人今日因何不能心靜?”
百裏微生將腰又彎下兩分,想起步韶欒那每次要殺人一樣的視線,他就感覺渾身不舒服。
可是這話也不能和沈掌印說。
現在他倒是左右為難了。
百裏微生歎了口氣。
“是下官的不是,擾了掌印大人的雅興。”
顧爻聞言笑了笑。
現在倒是乖得很。
他想起最初的時候,這狀元郎可是傲氣得很。
在朝堂上當著他的麵就敢罵他閹狗。
被他救了一次就這般乖巧。
顧爻感受到百裏微生的緊張,看著這樣的小狀元,倒是有些新奇。
正想再開口逗幾句。
門外就傳來小狼崽子的聲音。
“掌印大人。”
少年的聲音帶著些喘氣的不穩,走路的步調也是急得很。
步韶欒大步走進正屋,一眼就瞥見了那一身青衣的百裏微生,這已經是這段時間他第三次看到這礙眼的人了。
顧爻將目光從麵前的青年身上移到步韶欒身上。
半彎著腰行禮的百裏微生,隻感覺到了一股子灼熱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背上,帶起一陣不適。
蒼天啊,誰來救救他。
百裏微生就感覺自己像是夾在兩人之間的受氣包。
進退維穀。
步韶欒對上沈徇棠的視線,笑著走上前。
“掌印大人,百裏先生。”
他先朝坐在上座的沈徇棠行了個禮,像是才發現百裏微生,轉身又朝百裏微生施禮。
顧爻低頭輕呷一口茶,垂著眸裝作沒看到少年這幼稚的行為。
明明前麵都拿眼神剜了別人那麼久。
現在倒是在這裏裝純情小白花。
倒是越發放肆了。
百裏微生也有些麵熱,可是如今這姿勢也是不好回禮。
看著百裏微生有些窘迫的模樣,顧爻輕輕笑了笑,“百裏大人,今日棋局不算,你還欠我一局,明日休沐,我在此恭候。”
百裏微生聞言身子一僵,頂著顧爻似笑非笑的眼神和步韶欒想要刀了他的眼神,他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明日定來赴約。”
顧爻滿意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