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衛軍統領站在城樓之上,看著遠處飄揚的“陳”字軍旗,他恍然間想起了朝臣對於掌印的評價,
算無遺策沈徇棠!
算無遺策,當真是算無遺策!
如今,他也是真真正正地體會到了。
將自己也算了個幹幹淨淨。
流血不流淚的鐵血男兒此刻也是心中悲慟。
他仰頭看向此刻被烏雲遮蔽的太陽,默默流淚。
他在那一瞬間就想通了其中關節。
身側的步韶欒卻已經踉蹌著跑下了城樓。
少年天子狀似瘋癲,雙目猩紅,直直地朝城門口跑去。
明明是再一段坦途,他卻摔了許多下,百裏微生和寧弋想要伸手扶住他,卻被步韶欒一把推開。
他像是一個癲狂的朝聖者,路上艱險,卻執拗地朝神明跪拜而去。
那冠冕歪歪斜斜地戴在他的頭上,帶亂了晨起梳好的頭發。
守衛城門的禁軍看著少年踉蹌著走來,神色一凜,但還是奉行著守衛職責。
“陛下,敵軍聚集城外,不可開城門。”
步韶欒微微抬頭,看著麵前攔路的兩路人,像是在看著死人。
“讓開。”
守衛的士兵對視一眼,無人動作。
“讓開!”
少年的聲音帶上些厲色,小隊隊長頂著帝王冰冷的目光,還是堅持道,“陛下,不可開城門!”
而步韶欒已經失了耐心,麵前這緊閉的城門,就是他和阿棠之間的阻礙。
而眼前的這些人,就是那攔路虎。
既然如此,那就都殺了吧!
少年眼神一凜,袖劍出鞘。
麵前的守衛如臨大敵。
身後跟著步韶欒的人想要攔住他,卻被少年一個眼神喝退。
棠一抿了抿唇,上前一步,和步韶欒站在了一處。
寧弋看得著急,現在一個沒解決,又來了個添亂的。
棠二垂著頭,唇角牽起了一抹笑,抬手攔住了著急的寧弋,朝他搖了搖頭。
“你們攔不住棠一的。”
我們這裏也沒人可以攔住他。
感覺到身側站了一個人,步韶欒眸光一動,是一直跟在阿棠身邊的暗衛。
棠一鬆了鬆手腕,爽朗一笑,“陛下,我來助你去尋主子。”
正當兩方人對峙的時候,禁衛軍統領站在兩人的身後,沉聲道:“開城門吧。”
步韶欒側眸,統領回以一笑。
掌印既然讓自己入局來做這一場,那他自然會幫他一把。
城門開。
外頭的叛軍已經被陳慶帶著團團圍住了。
滿目都是斷臂殘肢,敵軍的屍體在城門前堆了一地。
頹豔的血浸透了漫天黃土。
步韶欒四下搜尋著顧爻的身影,一片泛著寒光的黑中,靠在城樓牆根下那一抹紅就格外亮眼。喵喵尒説
少年顧不得腳下堆積的屍體,他的心中隻有那一抹紅色。
一路跌跌撞撞,才站在了顧爻麵前。
容貌昳麗的青年,那張臉此刻染著幹涸的血跡,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他自己的。
蒼白的麵色白得滲人,那瘦削的身子上插滿了鋒利的箭矢,少年顫著手指想要抱一抱眼前的人都無從下手。
整個人更是了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