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疏此刻抓著應斂的手,也不敢轉頭去看少年臉上的表情。
他怕看到那張溫柔的臉上露出對自己的厭惡之色。
他更怕今日連累了應斂和他一同死在這裏。
而他手下那個叛徒卻還在耀武揚威,“閣主大人,這份驚喜我可是精心籌謀了許久,如今,沒有人能再救你了。”
寒疏神色一凜,他知道自己雙拳難敵四手,如今最重要的是將應斂送出去。
他手腕一翻,將真氣盡數凝聚在劍上,環顧一圈,盯住了守衛最薄弱的地方。
一劍斬出!
是劍氣翻飛。
生生地在人群中劈開一條路。
剛烈劍氣所過之處,屍橫遍地。
許多人連慘叫都未來得及發出,就已經倒地。
寒疏拽著應斂,將一隻手扣在應斂腰上,帶著人從二樓飛身而下。
四周的圍追堵截的人已經圍了過來。
“抓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放在往日,若有人在自己麵前這般叫囂,寒疏定要用他們的項上人頭來祭劍。
可現在,他實在是害怕。
害怕應斂會受傷。
害怕應斂會因為他丟了性命。
逃出生天後,應斂要殺要剮都可以。
但是應斂一定要平安無事。
叛徒籌謀多日,又怎會輕易放人離開。
四周的巷子中早已布滿了埋伏。
寒疏和應斂被堵在了一個死胡同。
他抬眼看著眼前的一群人,將應斂又往自己身邊護了幾分。
火光,劍影,慘叫聲在這個小巷子中混成一團。
殘肢遍地,是人間煉獄。
寒疏一身白衣已經被血浸透,他已經分不清這是自己的血還是敵人的血。
他也不知道路在何方。
他隻知道一個勁往前拚殺。
要為應斂掙出一條生路。
就算身上鮮血淋漓,寒疏將應斂依舊是護了個嚴嚴實實。
沒有讓外邊的人傷著他一分。
感受到輕微的顫抖,寒疏將人的腦袋往懷裏一按。
“別怕,我會帶你出去的。
別看,當心血濺到你身上。”
清幽的蘭香混著濃烈的血腥氣,昭示著眼前的人身受重傷。
應斂眸光一暗。
寒疏看著眼前像是殺不盡的人,眼眸猩紅,深吸一口氣。
看來隻有那個法子了。
強行破開功法的第九層,是抽筋剝骨的疼。
筋脈尚未拓寬,便容納了不屬於這個層次的真氣。
輕則重傷,重則身亡。
換得一時戰力,寒疏知道並不長久。
隻能速戰速決。
圍殺兩人的人見寒疏抬頭,心生不妙。
就見寒疏一手攬著應斂,一手提劍而來。
就算是拚著自己受傷,他也要讓應斂毫發無傷地離開。
除卻兒時冰窟為了活下去的一戰,這是寒疏第一次殺到紅眼。
隻要在他眼前擋著的人,便都是敵人。
將圍殺的人殺得心生懼意,節節敗退。m.X520xs.Com
成功帶著應斂逃出生天。
在破開包圍圈的那一刻,寒疏將所有真氣運於足尖,帶著人往城外飛掠而去。
等到了郊外,他確定了安全,腳下一個踉蹌,才堪堪穩住腳步,將鬆開了搭在應斂腰上的手,朝地上栽去。
應斂站直身子,俯視著地上狼狽不堪的人。
寒疏半眯著眼睛,月光下,隻能勉強看清一個人影。
看不清少年的神色。
他動了動手指,“應斂,是我騙了你,如今安全了,你,你快走吧。”
少年未動。
“你,究竟是誰?”
素日聽慣了應斂溫柔的聲音,少年這般冰冷得不帶半分溫度的質問,還真是不太習慣啊。
寒疏心中一酸,竟有些想落淚。
還真是矯情啊。
寒疏在心中唾棄自己。
不過是一句質問,就讓他心中酸澀。
他已經感覺到真氣在自己筋脈中肆虐,扯得五髒六腑都在疼。
大概是要死了。
他努力想要睜開眼,想再看一看應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