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顧爻對上眼的時候,閻鬱覺得自己是真的隔著山海看到了他的先生。
幾個月的失聯,在灼心燒肺的擔憂之後,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而現在那個心心念念的人出現在眼前,他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了。
張了張口,他甚至都不敢踏過這道門檻,隔著昏黃的光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一切都像是虛幻。
他生怕是鏡花水月,一碰即碎。
顧爻看著呆呆站在門前的人有些疑惑,笑著朝他招了招手,“阿鬱,傻站著幹什麼,進來啊。”
是熟悉的聲音帶起耳膜的振動,閻鬱控製不住地上前。
即使這隻是一場夢,就算眼前的人是誌怪故事中引人墮落的妖精,他都想再抱一抱他的先生。
他跨過門檻,不顧一切地朝他的先生狂奔而去。
顧爻起身,朝他張開雙臂,當真切的溫度落入懷中,那顆惴惴不安的心才落到了實處。
連月來的擔憂,焦心,石沉大海的信件,每一次失望都讓他窒息,他真的感覺快要撐不下去了,隻是還有著那麼一線希望吊著,總讓他有點奢望。
奢望著,先生萬一沒事呢。
奢望著,他們能活到破曉那日。
奢望著,這一次能白頭到老。
亂世本不該有太多奢望,可他就是忍不住。
對這個人的渴求啊,已經成了他戒不掉的癮,深入骨髓,刻入靈魂。
現在光是嗅見這讓人心靜的檀香,閻鬱就感覺眼眶酸澀,吸了吸鼻子,俯身將腦袋埋進青年的頸窩,聲音帶著些沙啞,像是壓抑著哭腔。
“先生。”
顧爻被一個熊抱抱得一愣,聽到這略帶哭腔的聲音,將抬起的手搭在閻鬱的脊背上輕撫著,有些無奈,“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會哭啊?”
嘴上雖然有些埋怨著,可手上的動作卻是溫柔。
“沒事啦。”
青年溫柔的聲音伴著那輕撫,一下又一下,撫平了閻鬱連月來焦躁的心。
抬手抹了一把眼淚,他起身,撇過頭,聲音悶悶,“先生怎麼來了?”
他不願意讓顧爻看到自己軟弱的模樣。
顧爻卻沒有答話,眼神落在那泛紅的眼尾上,隻覺得好看極了。
上挑的狐狸眼平添一抹豔色,冷峻中糅合了幾分稠豔,美得驚心動魄。
而他想對眼前的人幹什麼,他都不會反抗。
想起這次來的主要目的,顧爻笑了笑,抬手掰過青年那張穠豔的臉,在那帶著些錯愕的神情上落下一吻。
珍而重之。
顧爻清楚地看到那卷長的睫毛顫了顫,呼吸也有些不穩,是緊張的模樣。
可那蠢蠢欲動的手卻仍然隻是停留在腕間,沒有動作。
還真是能忍啊。
閻鬱隻聽得顧爻輕歎了一口氣,他還未來得及說什麼,顧爻就輕輕退開。
“我餓了,先去吃飯嗎?”
話題跳脫得太快讓閻鬱有些反應不過來。
“啊?”
顧爻牽著人的手有些無奈,故意控訴道,“阿鬱,我坐了這麼久的火車來的,連頓熱飯都吃不上嗎?”
顧爻作勢就要走,那眼裏透著的意味,就差沒把“你個負心漢”寫在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