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沒見的小崽子能有多狠,顧爻是真的見識到了。
猛地一把將失控的少年給推開,蔥白的手指輕輕按了按唇,帶起一陣輕微的刺痛。
“嘶~”
顧爻忍不住抽了口涼氣。
指腹下的觸感,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腫了。
看著指尖沾上的一點血,漂亮的青年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人魚一族的防禦,居然會被咬破??!
這狗崽子是把那口牙拿去重新鍛造了嗎?
顧爻無法理解。
抬頭看向麵前意猶未盡的少年,就見那張無害的臉上揚起一個笑。
萊恩伸出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唇,撚下一滴血,朝青年耀武揚威地展示。
“人魚先生啊,我終於在你身上留下了一點印記。”
顧爻:“……”
媽的,嘴又開始痛了。
他是在勾引我嗎?
是吧,是吧?
顧爻撇過眼,抬手按住心口。
少年卻慣是會得寸進尺的,上前一步,將顧爻的指尖按在自己的心口,眼中蘊著化不開的思念與偏執的情意。
“親愛的人魚先生,聽到了嗎?”
聽到了嗎?我的思念。
聽到了嗎?我的愛意。
聽到了嗎?我的偏執與占有。
心髒處的震顫,一下又一下。
毫不收斂。
從指尖傳遞到顧爻心裏,人魚那顆原本平靜的心好像也跟著這有些紊亂的心跳變得淩亂。
腦子也理不清思緒。
顧爻沒有抬頭,少年直白又熱烈的愛意順著指尖的感受,都讓他心口發燙。
他貪戀著。
他也膽怯著。
貪戀著這份溫暖。
又怯懦得不敢靠近。
無論哪個世界,他的愛意總是直白又清晰。
而他,幹了什麼呢?
“大人,你為什麼就不能看看我呢?”
少年的泣血的質問猶在耳畔,讓顧爻一陣恍惚,那同樣漂亮的碧色的眸子好像和萊恩的重合在一起。
素日中碧眸中總是盈著勃勃生機,此刻卻是荒蕪一片。
少年心口染血,那明豔的紅衣都被那詭異的紅壓下兩分,透白的靈劍泛著流光,穩穩立在那心尖。
顧爻像是一個旁觀者,又像是一個親曆者。
他想要控製自己的動作,卻又被禁錮那具無情無愛的軀殼之內,聲音冷漠又無情。
“狐狸,妖王壽數比肩天道,你又何必將一腔情意耗在我的身上。”
白衣青年麵無表情地,轉身朝著那高座之上走去,沒有再看那神色淒惶的少年一眼。
無情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之上,猶如審判之音。
“狐狸,這一場妄念,你也該斷了,這次,你逾矩了。”
青年的聲音清越,說出的話卻是無情。
更似一記重錘狠狠敲在少年心上,連帶著腳步都踉蹌兩分。
那本就蒼白的麵色更是失了兩分血色。
少年壓了壓眼睫,卻仍是禮數周全,張揚的衣袖一擺,在那階下重重一叩,聲音艱澀。
“那,多謝大人百年照拂,沉眷,拜退!”
從高堂之上往下看去,那抹紅色顯得格外渺小,可他卻清楚地看到了少年的顫抖。
一顆真心被人碾得支離破碎的少年,竭力撐著自己破敗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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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拜。
起身。
離去。
動作一氣嗬成。
顧爻卻清楚地看到那踉蹌的步子。
他想要上前扶住少年,卻被禁錮在這具軀殼之內,靈魂在生氣,在顫抖,在叫囂著留下他,可那人卻沒有回頭。
恍然間,他好像聽見了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那神座之上,精雕細刻的扶手在青年緊攥著的掌心化作齏粉。
一如沉眷的滿腔情意。
高傲的青年塌下肩膀,是少有的失態,目光遙遙地望著那少年離去的方向。
空蕩蕩的大殿之中,回蕩著一聲歎息。
為什麼?
為什麼不留下他?
顧爻好像陷在這一場回憶中,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