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聞言將人又抱緊了幾分,眼裏露出一抹得逞的光芒。
指尖輕撫著銀白的發,臉頰在肩窩輕輕蹭了蹭。
像是一隻黏人的小狗。
連帶著顧爻的心都軟了幾分。
手指也不自覺地搭上白金色的發,輕撫著,像是在安撫一隻焦躁的小狗。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這一次,絕對不會先走的。
顧爻垂了垂眸,斂下眸中晦暗不明的神色。
少年在這一下又一下的輕撫中放鬆了緊繃著的肌膚,悶在肩窩處發出的聲音低低,
“那,陪我看看這些收藏好嗎?”
顧爻指尖一頓。
剛剛一番糾纏中已經被小孩壓在牆邊,從這個角度,一眼就能將這個房間的格局看得一清二楚。
那些玻璃罐在燈光裏閃著刺目的光,瑩潤的粉色珍珠按著顏色深淺,被分門別類地放在大大小小的透明罐子中。
閃著溫潤的光。
每一顆,都是荒唐。
滿室的荒唐,讓顧爻不敢直視。
死前走在複仇路上,顧爻沒有機會想這些事情,從前他總覺得自己能控製住的。
現在看來,卻不是這樣。
在少年熱切的目光中,他終究也成了那被欲望支配的人。
忍不住沉淪,陷落。
成了他從前最看不上的,那種由本能支配的人。
他知道萊恩的意思。
現在他隻要答應了他,少年必定會得寸進尺。
慣會審時度勢的少年最在行的就是順杆子往上爬。
可顧爻卻不想拒絕。
看著這滿是荒唐的“證據”,他應該生氣的,卻從心底生出了一種隱秘的滿足。
一種所有的東西被人珍視的……滿足。
有些變態。
可這卻是顧爻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當一切他想要遮掩的歡愉被少年盡數剖白在自己麵前。
或許會有身為人類意識到的羞恥,卻沒有半分惱怒。
第一反應是逃避。
可不僅僅是逃避。
他捫心自問,他也不算是什麼正常人。
他知道自己心中真正的模樣,住著一隻惡魔,他並不算是什麼好人。
他隻是習慣於將自己偽裝成一個正常人。
很多時候的謀劃,隻是下意識做出的一種最優解,在不影響到自己利益的前提下,順手一幫的行為。
說到底,他真正在乎的人,也隻有那些他親近的人。
就像是第一個世界,他對完顏玨抱有好感,卻也知曉他留不下。
所以,他點到為止,從未越過朋友該有的那條界線。
順手解決了西菱的後患。
那是作為將完顏玨拉進局中的報答。
隻是現在,身份變了。
或許,從確定明懷瑾和完顏玨是同一個人靈魂的那一刻,就變了。
思及此,漂亮的人魚斂了斂眸。
萊恩久久沒有等到顧爻的回答,還以為自己惹顧爻生氣了。
眼睫都忍不住壓了壓。
果然還是不行嗎?
他知道,他如果強硬地索取,眼前的人也會因為舍不得傷了他而妥協。
他可以用自己脅迫薩爾西斯。
強大又高傲的人魚,在乎的東西,目前看來也隻有他一個。
可他不想。
正如高傲的人魚對他低頭那般,他也舍不得啊。
舍不得他被人逼迫。
即使逼迫他的人,是自己。
他總歸是心軟的。
對著自己喜歡的人。
輕歎了口氣,他伸手勾住銀白的發,在顧爻的臉頰上落下一吻,岔開話題,“薩爾西斯累了嗎?我們回去休息吧,明天再帶你逛一逛王都。”.伍2⓪.С○м҈
說著,少年就牽上顧爻的手指,要將人帶出去。
隻是那眼中的遺憾和失落,還是怎麼都藏不住。
一拉,卻沒有拉動。
少年疑惑轉頭,卻見那雙如海水般的碧藍色的眸子泛著波瀾,緊緊盯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