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除了不讓顧爻出門,給了顧爻極大的自由。
合歡宗中最高級的醫師和煉丹師都被歡顏帶過來,切了一遍顧爻的脈。
看著一臉緊張凝重的少女,顧爻倒是沒什麼感覺,仿佛這個身染沉珂的人不是他,打著哈欠,撐著下巴,依舊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像是個看戲的,一點也不像是那個被看診的病人。
看著這人這副不在乎的模樣,歡顏氣得牙癢癢。
她在這緊張他的身體狀況,這人倒是睡得香。
還真是沒心沒肺。
少女直接厲聲一喝,“顧爻!”
本來昏昏欲睡的人被這一嗓子吼得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掏了掏耳朵,顧爻勉強抬了抬眼皮歎了口氣,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別生氣了。”
說著,勉勉強強坐直了身子,可還是直打瞌睡。
看著那剛剛清醒一會兒,眼皮又控製不住一搭一搭的人,歡顏一哽。
深吸一口氣,她決定還是不跟他計較了。
免得把自己氣死。
少女偏頭看向那幾個麵色凝重的老頭子,轉眼間就換了副麵孔,拿出合歡宗宗主的氣勢,冷聲問道:“他這傷,還能不能治?”
而終於被三堂會診完的顧爻,已經趴在桌子上睡了個昏天地暗。
幾位老者互相對視一眼,卻無一人敢言。
歡顏看著他們這為難模樣心也沉了兩分,襯得那張嬌美的麵容有些陰沉。
眼神交流幾番,終究還是那最德高望重的煉丹師站了出來。
“宗主,顧公子這傷倒是好治,隻是……”那煉丹師言語一頓,像是有些難言之隱。
“隻是什麼?有話就直說。”歡顏蹙著眉,她最討厭磨磨唧唧的人了。
“隻是,顧公子是被人以陰毒法子強行煉成爐鼎的,這等法子我們也是前所未聞,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強行,煉成?!”
歡顏瞳孔緊縮,聲音都有些變調,失控的靈力直接將上好的紅木椅子絞得粉碎。
煉丹師默默往後退了一步,抹了一把額角的汗,恭敬道:“是的,這顧公子原本已近煉虛期修為,如今被采補得隻餘元嬰初期修為,且這靈力本人無法使用萬一,讓他約等於凡人。
這等陰毒之法,我也隻是在古書上有所見聞,從未見過。”
煉丹師輕歎一口氣,搖了搖頭,麵上有些惋惜之色。
畢竟,能忍受痛苦從那丹爐煆體中活著出來的,就沒有幾人。
這般驚才絕豔之人,卻遭此磨難。
天生爐鼎隻要能找到正確修煉方法,甚至能成為修煉奇才,畢竟他們的靈力精純,本就是天生的修煉苗子。
可這後天爐鼎,那就純粹是折磨人的。
等到修為歸於凡塵,這爐鼎的命也就到頭了。
這得多大的仇啊。
歡顏默了默。
漆黑如墨的眸偏頭看向桌上睡得眉心沒肺的人,一時心中不知該作何感想。
將天靈之體煉做爐鼎之體,感受著自己的靈力逐漸衰微,失控,直到完全不為自己所控,變作再也無法修煉的廢人,成為隻能供給他人褻玩的爐鼎。
那種對每個修士來說都是非人折磨的過程,眼前這人,到底是怎麼忍受的?
如今還能裝作若無其事地嘻嘻哈哈。
歡顏真的很想問他一句。
顧爻,你不會疼的嗎?
把自己搞成如今這副鬼樣子。
你本該是那天之驕子啊。
想起初見這人時的情形,歡顏深吸一口氣,強忍眸中淚意,默默偏過頭。
“那就勞煩諸位了,先將他體內的暗傷治好。”
……
顧爻也沒想到,自己這好日子不過菜過了三天,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坐在桌前,看著麵前這個容貌俊秀的紅衣男子,唇角輕輕一勾,心中已經知曉這人的身份。
目前這合歡宮中最得歡顏寵愛的“近侍”——念生。
據說是合歡宗宗主十年前從一個被滅門的小宗門中撿回來的小孩。
算是被一手養大的,自然也親近些。
顧爻思索了一下歡顏的模樣,再看看麵前青年模樣的人,輕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