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爻看著那個惡魂折磨少年,將所有的惡意都發泄在一個少年身上。
對外,他是光風霽月的青竹峰峰主。
對內,他卻是壞事做盡的惡鬼。
在沈折竹麵前,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他本就是惡魂,也沒有喝過孟婆湯,帶著怎麼都洗不清的血債。
就算披上了人皮,依舊還是那個惡鬼。
能對收養他,恩重如山的北離城城主公子痛下殺手,踩著他的屍體上位。
也能在爭奪機緣之時,將同門推入妖獸口中。
即使多年裝得像個人,卻仍然改變不了那從裏到外的惡意。
他多年沒有收徒,就是為了找到一個合他心意的人。
沒有背景。
天分平平無奇。
還能對修仙極為渴望。
這樣的人,不會影響到他的地位,他們輕易弄死。
卻又格外頑強。
打不走,罵不走。
而沈折竹,完美契合了他的標準。
他再也忍不下去,收了沈折竹為親傳弟子。
將這些年他壓抑著的所有惡意,全都發泄在這一個人身上。
所有人都說他心實在太好,將親傳的位置給了一個天賦平平的人。
他享受著這些讚美,在外人麵前維護著自己的弟子。
沈折竹卻在私下裏承受著其他人嫉妒的惡意。
他聽到最多的話就是,“你天賦這麼差,憑什麼能做親傳弟子?”
沈折竹也想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那人收了他做弟子,卻又對他動輒打罵?
直到秘境之中,惡魂為了秘寶,將少年推入凶獸口中。
一朝入魔,少年殺了那個年少折辱他的人,捏碎他的魂魄。
笑著,然後屠了整個修真界。
用累累白骨,堆起一條登仙路。
顧爻看著少年孤寂的背影,雲端之下,是血流成河。
他一時不知該作何感想。
顧爻睜開眼睛,看著麵前一臉擔憂的顧玄知,竟有種浮生大夢的感覺。
一切都不太真切。
神秘人微微一笑,“你應該都明了了,那做什麼選擇,也由你自己定奪。”
顧爻朝著他神秘人施了一禮,微微傾身,“多謝,前輩!”
他偏頭看向顧玄知。
這個改變了整個世界走向的人。
也是受了最多因果的人。
那脖頸間環繞著的符文,依舊在折磨著他,他聲音有些哽咽,
“師父,你疼嗎?”
顧玄知聞言一愣,看著顧爻揚唇一笑,搖了搖頭。
人在世間,求一個問心無愧。
他不後悔。
隻是覺得有些對不起他的小徒弟。
他伸手擦去小徒弟眼角的淚,“小幺,別哭。”
顧爻偏過頭,嘴硬道:“老頭,我不是小孩了。”
顧玄知笑了笑,伸手又揉了兩把,眼中含著笑意,點了點頭,“嗯,你不是小孩了,我們小幺,是個大人了。”
顧爻沒有再說話,隻是看著在池子中泡著的沈折竹,目光有些擔憂。
神秘人身形一閃,落在顧爻身側,傾身湊到他的耳邊,指了指還在池子中泡著的人,蠱惑道:“隻要殺了他,就什麼煩惱也沒有了,你不心動嗎?”
顧爻偏頭,看著少年染血的臉頰,搖了搖頭。
“不會是他,也會是別人。”
他的心中很清楚。
沈折竹隻是被選中的那個人。
就算是結果慘烈。
這個人間也是需要一把利劍,打破這困住他們萬年的桎梏。
顧玄知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摸了摸顧爻的發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