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爻良久沒有等來謝規的回答,側頭在他的耳畔親了一下,“謝規,告訴我,你到底在怕什麼?”
少年的聲音輕輕,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謝規抿著唇將人抱緊,像是沒有安全感的小獸,縮著身子,一時竟分不清是他抱著顧爻,還是顧爻抱著他。
他們互相依偎著,無聲寂靜。
像是在風雨之中相依為命的兩隻小鳥,將對方護在自己稚嫩的羽翼之下,互相汲取著溫暖。
肌膚相貼間,好像都能清晰感覺到對方的心跳聲。
顧爻耐心等著謝規的回答。
他能清楚感覺到,謝規在害怕。
他在顫抖。
就像是三年前,謝規從那個廢棄的倉庫中將他救出來時一樣。
顧爻忽然有些心疼。
自己終究還是太著急了嗎?
他抬手按住謝規的腦袋輕聲道,“謝哥哥,你不想說,可以不說的。”
他沒有想要打碎謝規驕傲的意思。
謝規一直將他放最重要的那個位置,小心翼翼地建立起他的驕傲,又精心捧著,生怕有人碰了半分。
而他,亦然。
他也想捧住謝規的驕傲。
他想要他永遠驕傲肆意。
他要他站在那至高位上。
他要他永遠俯視所有人。
謝規是最矜貴的謝家少爺。
也是謝氏財團唯一的繼承人。
是生來就站在這個世界頂端的人。
他喜歡謝規驕傲肆意的模樣。
而三年前他用自己做誘餌,那是他最後悔的事情。
不是後悔讓自己陷入危險,而是後悔間接將謝規變得那樣狼狽。
那是他看到的謝規最狼狽的模樣。
蓬頭垢麵,整個人都憔悴了一圈,眼眶紅得像是要滴血,看著不像是個人,倒像是隻發了瘋的野獸。
顧爻清楚記得,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是撲著過來的,明明被綁架的人是他,他卻覺得謝規的狀態更加不好。
他整個人都在發抖。
像是怕極了。
卻一遍遍在他耳邊說著,“別怕。”
“阿爻,別怕。”
“阿爻,謝哥哥在。”
“我在。”
謝規一遍遍念著,到後來,也不知是在安慰他還是在安慰自己。
其實當時他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既然要算計,那他就要做到滴水不漏,自然是將自己也給算計進去了。
身上的傷是實打實的。
他對黑暗有心理陰影也是真的。
可是在看到謝規那般狼狽的模樣時,他是真的有點後悔的,思索著自己是不是應該換個溫和點的方式。
他是不在乎自己會受到傷害,可他不喜歡謝規狼狽的模樣。
這樣的一個天之驕子,合該一直站在頂端,睥睨著所有人。
顧爻突然就心軟了。
動作有些生澀地輕拍著這人的脊背,感受著掌心之下的肌肉漸漸鬆弛,他輕歎一口氣。
少年按著人的肩膀慢慢起身,謝規抬眼看著他,帶著些緊張和迷茫。
顧爻突然一下子笑出聲來,捧著那張茫然的臉又親了一下。
他目光灼灼,“謝規,我們談個戀愛吧,怎麼樣?”
雖是疑問句,可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謝規的臉更僵了。
他看向眼前的人,像是在這臉上找出一絲玩笑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