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規見到那個少年的第一麵,是在秦宇的私人診所。
他站在診所辦公室的隔間,透過單向玻璃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少年。
他低著腦袋,纖細的脖頸優美,陽光勾勒出的輪廓線條雋秀又漂亮。
冷冷地一抬眼,準確地朝著他的方向看來,全憑著直覺。
上挑的眉峰勾出淩厲感,一眼,便讓人覺察到危險。
陰鬱,暴力,脆弱,美麗。
完全相反的兩麵,是謝規對於顧爻的第一印象。
精致纖細的少年,美麗得像是一隻毫無生氣的木偶。
秦宇想要為他進行催眠治療,可這個少年的心理防線實在是太重了,根本無法催眠。
他感覺有些挫敗,扶了扶自己的眼鏡,溫聲勸道:“顧先生,您每周都花錢來治療,總該要有點效果啊,這錢,不能白花啊,是不是?”
秦宇眼中露出些玩味,指尖不自覺地摩挲著,對眼前的人充滿興趣。
他直覺,這個人在他接待的這麼多病人中,都是屬於最不正常的那一批。
卻又是最正常的那一個。
除了不愛說話,看起來和正常人好像也沒什麼不同。
秦宇卻能感覺到,這人內心潛藏著的冷漠。
對這個世界,對一切事物的冷漠。
顧爻抿了抿唇,抬眼,淺色的眸中是一片淡漠,他伸手將桌上的書推過去,“我不需要治療,秦醫生有時間就給我念一念刑法吧。”
看著桌上那嶄新的那本紅色法典,秦宇嘴角一抽,有些不甘心地想再勸勸,顧爻卻又將腦袋低下去,一副拒絕交流的神態。
他無奈歎口氣,隻能拿起法典給他緩緩讀了起來。
每小時五位數的心理谘詢,顧爻就聽了三小時都刑法誦讀。
等到時間到了,不等秦宇開口,他就緩緩起身,不像是花錢的人,更像是到點下班的社畜。
他看看手上的表,“時間到了,秦醫生,很感謝你的耐心,這本書就放在這吧,以後可能還要用到。”
說完,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像是在完成什麼任務一般。
謝規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他的身上。
落在這個,像是在遊走世界邊緣的少年身上。
當時的他,還沒有意識到這是心動。
後來的劇情也格外俗套,興趣是喜歡的的開始。
謝規越來越頻繁地往秦宇的診所跑。
久而久之,自然也讓秦宇感覺到不對勁了。
在這人又拎著珍藏費紅酒來的時候,秦宇推了推眼鏡,目光直視著青年,“謝規,你是對那個小朋友有什麼想法嗎?”
謝規臉上的笑意一僵,沒想到秦宇會問得這麼直白。
他抿了抿唇,輕歎口氣,也知道肯定瞞不過秦宇,他坐在來谘詢者的位置上,不安地搓著手指,“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就是不自覺地想看到他,甚至想吃力不討好地去幫他。”
秦宇挑了挑眉,也想起了最近聽到的一些傳言。
他不客氣地接過那瓶貴死人的紅酒放到一邊的酒架上,然後給人泡了杯茶,推到謝規麵前。
“你最近是在幫顧先生嗎?”
指尖頓了頓,謝規點了點頭,“不想他那麼辛苦。”
秦宇看著這一副情種模樣,輕嘖一聲,“你就想這樣暗戀人家到死?”
謝規抿了抿唇,輕歎口氣,不脊背塌陷下來,有些頹廢,“我也不知道。”
秦宇輕嗤一聲,將桌上的檀香點上,“謝規,你什麼時候這麼慫了?”
謝規也不否認,不停地搓著手,最終還是頹然地低下頭,“秦宇,我害怕。”
害怕會被自己一見鍾情的人拒絕。
害怕他會遠離自己。
秦宇輕嘖一聲,還想說些什麼,內線電話先打了進來,“秦醫生,今日預約的病人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