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濤,還沒到家嗎?”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不知是夜太過安靜,還是心跳太過激烈,聽起來是那麼的遙遠。
陶濤深深地吸了口清冷的空氣,等著鎮定了一點,看著自己從前住的房間的窗戶,開口說道:“我在家。”不過,不是她和他的家。
華燁沉默了。
“一切都順利嗎?”她平靜地問,推開院門,從包包外麵的夾袋裏找出鑰匙,剛伸向鎖孔,門開了。陶江海陰著臉,責備地瞪著她。陶媽媽坐在沙發上織著一條圍巾,保姆阿姨盯著電視屏幕,笑得傻嗬嗬的。
她指了指手機,笑了笑,轉身上樓去自己的房間,好象她從來就沒離開過。
“事情有點棘手,我正在與司法部門接觸。爸爸、媽媽都在家?”
“在呢!”陶濤看著象門神一樣堵在房門外的陶江海,咧了下嘴,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估計什麼時候能回來?”
“最早四天,最遲得一周。小濤。。。。。。”華燁停滯了下,似乎欲言又止。
“知道了,你忙吧,我該洗洗睡了。”
“小濤,媽媽身體不好,你不要和她說什麼。等我回去,我們好好談談。”
她木木地眨了下眼,“華燁,我已經筋疲力盡了。”
“小濤,真的,我和沐歌不可能再回到過去。”華燁的呼吸有些加重,一次又一次地重複這句話,他也覺得是這麼的無力,這麼的蒼白。
“是不可能,還是你不願意呢?”她幽幽地看著窗外墨黑的大海,悲從心起。
所謂不可能,不過是他與她之間多了一紙婚書。一旦撕掉,有可能了,他怎麼會不願意重溫鴛夢呢?
許沐歌是他心中最深最真的愛呀!
“這有區別嗎?”華燁歎氣,“我的妻子是你。”
“是呀!”她疲憊地閉上眼睛。其實剛剛隻要他堅定地告訴她,他不願意回到過去,他隻想和她一起,哪怕是善意的謊言也好,她都會把從前所有的事全部遺忘,讓一切回到原點。
他沒有說。
他知道這個時候她會多想,他也不願否定許沐歌在他心裏的位置。許沐歌是唯一的,特別的,從前,現在,將來,沒有任何人可替代,為此,他寧願將兩人的關係凍結成冰點。
連再見也沒說,她無力地合上手機。
如果婚姻用時間來計算,他們剛剛才開始;如果婚姻用距離來衡量,此刻他們已漸行漸遠。所以很多事情是無法計量的,表麵上看似溫馨幸福,個中滋味隻有當事人知道。
她理解並同情華燁,隻是卻做不到不怨恨。他無法釋懷從前,何必來招惹她?
她與他婚姻的實際意義又是什麼?
門被敲得山響,再不開,就會被人從外麵給踹開。
平靜了下心情,拉開門,陶媽媽微笑地端著一碗銀耳蓮子湯,陶江海則是怒目相對。
“你說晚上回家,我讓阿姨早早煮的溫在保溫瓶裏,快喝。天,這手腳象冰塊。”陶媽媽坐在床邊,心疼地捂住陶濤的手。
“喝完給我回家去。”陶江海雙目瞪得如銅鈴。
“天都這麼晚了,外麵又冷,就住家裏吧!”陶媽媽不知陶濤與華燁吵架的事,柔聲向老公說道。
“她的家在聽海閣。”陶江海心裏麵急,又不敢講得太明。
正喝熱湯的陶濤突地抬起頭,一字一句問道:“爸爸,你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
陶江海愣住,沒看過陶濤這麼冷然而又悲絕的眼神。
“如果你認為這裏不再是我的家,那好,我現在就走,永遠永遠都不會踏進來一步。”她已經不堪一擊,再得不到父母的憐愛,更覺世界一片漆黑,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淒涼,眼中瞬即湧滿了眼眶。
“小濤。。。。。。寶貝。。。。。。”陶江海這才知道事情不太簡單了,嚇得忙把音量放低、放柔,笑得象個和藹的聖誕老公公,“爸爸是和你開玩笑了,這裏當然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但咱們給華燁打個電話,好不好?”
“他到山東出差了。”她低下頭,一滴淚珠落在湯碗裏。
陶江海心頭一鬆,“那你早點說呀!住吧,爸爸明早起來給你做早飯,然後送你去上班。”
陶媽媽看看老公,又看看老公,皺皺眉,“你們倆有什麼事瞞著我嗎?”
“沒有!”父女倆異口同聲。
“真的?”陶媽媽眯起眼。
“當然!哦,我明早要早起,先去睡了。老婆,你別和小美女聊太久,也早點下來。”陶江海怕老婆盤問,慌不迭地下了樓。
陶濤默默把湯全部喝完,不知怎麼,手腳還是冰涼。
陶媽媽沒有著急走開,看著陶濤笑了笑,“是不是和華燁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