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除夕(1 / 3)

三人上車回市區,杜晶與樸忠賢擠在後座,旁若無人地互攬著腰。笑起來很可愛的樸忠賢看不出,已經是一位生化博士了,在香水領域很有成就,他是杜晶的學長。他沒來過中國,看什麼都新奇。杜晶指著窗外飛逝的風景、遠處高聳的建築物,喋喋不休地向他介紹著,兩人不時傳出輕快的笑聲,完完全全把開車的陶濤視若空氣。

陶濤朝著前方翻了個白眼,氣哼哼地送了句“重色輕友”。杜晶抽空抬了下頭,笑眯眯地應道:“彼此彼此!”

陶濤自嘲地歪了歪嘴,她剛與華燁戀愛時,杜晶還沒出國,約她出來玩,她總說有更重要的事做,爽了不知多少約。因為華燁事務所的事多,陪她的時間少,她不想他來見她時撲個空。她把所有的空閑時間全騰出來,隻要他來,她都在。

從後視鏡裏看著杜晶笑得那麼甜蜜,陶濤滿腹的話隻能悻悻地咽下,甘願做一個稱職的司機。將兩人一直送到杜晶家的樓下,樓道口站了許多人,都是來一睹法國洋女婿的風彩。當樸忠賢下車向眾人點頭打招呼時,眾人眼中不加掩飾地露出失望的神彩,杜晶歎氣。陶濤抿嘴一笑,沒有下車,約好杜晶過兩天一塊吃飯,杜晶趴在車窗前,捏了捏她的手,“好的,就我們兩個。”

“那你把他扔哪?”陶濤對著樸忠賢呶下嘴。

“放羊吃草,隨他逍遙。”

“你不怕他一個人跑沒了?”

“他對青台不算陌生。他的小媽就是青台人,以前和他說起過青台。當他知道我是青台人時,一下子就跑出來象和我是老鄉似的說青台這青台那的。”

陶濤笑了,“還小媽大媽,難道樸東成有三妻四妾?”

“藝術家大部分風流成性,談不上三妻四妾,情人可是不少。他曾迷戀過一個青台女子,為她與忠賢的媽媽離了婚,可是兩人結婚不到半年便離了,算是一曲悲歌吧!那個女子與忠賢一樣大,不是小媽是什麼?”

“哦,聽著有點浪漫,嗬嗬,也有點複雜。好了,你去保護你的忠賢吧,我看他快招架不住了。”

杜晶和陶濤揮揮手,陶濤駕車離去。回到公司,去總裝車間轉了轉,經過安裝期間用來培訓用的廠房時,她停下腳,朝裏看著。廠房空蕩蕩的,桌子上蒙了一層灰,台階上落滿了枯葉,一派人去樓空的孤淒。

她從袋子裏掏出手機,上麵吊著的“水滴”掛墜迎風晃悠著,她輕輕歎了口氣,有點想左老師了。

不管她怎麼不開心,隻要左老師在,好象都有辦法能讓她轉移注意力,忘記一切煩惱。就是她想流淚,在他麵前也沒有任何顧慮。她做了多大的傻事,他也隻是一挑眉,仿佛司空見慣。責備她時,言辭很嚴厲,可是聽著卻是關心。

臘月二十四是小年夜,阿姨這天要回老家過年。她早早地就把別墅裏裏外外清掃過了,陶濤說樓上她來打掃,讓阿姨把過年一些複雜的菜準備下。阿姨看著陶濤瘦尖尖的下巴,心疼得很,趁陶濤去上班時,抽空幫她把房間打掃了。在擦洗衛生間時,不小心把擱在洗臉台上的一個陶瓷的香皂盒給打碎了。阿姨看盒子很粗陋,以為不值幾個錢,隨便找了另一個盒子換上。陶濤下班回家,上樓換衣服,突然急慌慌地跑下來,問阿姨有沒看到香皂盒。阿姨正在做蛋餃,指指垃圾筒,又轉過身忙去了。

陶濤蹲在垃圾筒前,看著碎瓷片,牙齒把嘴唇咬出了一排白印,眼眶都紅了。

阿姨回家後,家務事就落在陶江海和陶濤身上。家俱城到年底特忙,陶江海在家呆一刻,電話是一個接著一個,陶濤抬抬手,讓他走了。技術部這時候算清閑了,大家也定不下心來做事,龍嘯就睜著眼閉著眼,誰遲到或早退,知會一聲就好了。就這樣,陶濤覺得自己還是忙得象個陀螺。唯一的好處,每天疲累得往床上一倒,她就睡得沉沉的,連個夢都沒有。

主婦們都在為過年而奮戰,也就沒空湊班子打麻將,陶媽媽每天對著個電視,閑得發慌。有天晚上葉少寧過來送老家寄來的年糕,陶媽媽已經上了床,陶濤在廚房準備第二天的菜,隻給他倒了杯茶,便忙去了。葉少寧在她身後站了十分鍾,她沒回頭,也沒說話,他把茶杯放下走了,陶濤隔著門說了聲“走好”,沒有把他送到院外。

公司是二十九放的假,陶濤鬆了口氣。其實她什麼也不想做,吃什麼也沒胃口,巴不得一個人呆呆地坐著,從早到晚,任時光飛逝。可是陶媽媽身體不好,她又離婚了,如果過年沒有個年樣,更顯出處境的淒涼。她是撐著努力地打理著一切,隻是她做的菜不是鹹了就是淡了,水壺也燒壞了,洗杯子時,手一揚,打破了幾隻,泡茶時,把陶江海那個處女采摘的雨前茶,一抓一大把扔壺裏,看得陶江海直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