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甲第一名,貢生林然覲見!”
隨著徐階的聲音落下,兩邊的殿廷衛士接著大聲地高喊,金鑾殿蕩響了新科狀元的名字。
嗡!
林然的耳朵一陣嗡鳴,隻感到頭腦一片空白。
原以為狀元無望,但好事卻突然砸到了他頭上,他竟然成為新科狀元。一度還以為自己聽錯,但他抬起頭時,整個大殿都響著他的名字。
“狀元郎,請跟我進殿謝恩吧!”
一個鴻臚寺的官員臉帶著微笑,徑直來到林然身側恭喜地道。
林然扭頭望著走過來的官員,知道狀元是真砸在他的頭上了。其實在上京赴考之初,目標僅僅是一個三甲進士名額,卻沒有想到直接摘取狀元的桂冠。
此時此刻,他突然想到虎妞那個小丫頭。
若是讓那丫頭知道哥哥成了狀元,想必她會很開心,亦會為著有著一個狀元哥哥感到自豪,甚至還為著她自己這麼小就當了狀元妹妹感到興奮。
沒有狂喜,亦沒有失態,他臉上浮現了微笑,舉止變得從容不迫。
他在這個王權至上的大明帝國占得一席之地,可以寫信叫那小丫頭上京,他已經有能力保護妹妹,而且還能給她創造更好的生活。
“怎麼可能?不,不是真的!”
嚴北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顯得極為不甘心。
林然傲然地從地上起來,沒有回頭瞧嚴北辰一眼。且不說他已經成為狀元,哪怕後麵的嚴北辰成為狀元,在官場仍然不是他的對手。
他帶著萬丈的豪情,邁步走向了禦道。以著狀元的光芒,踩在這座紫禁城的禁區中,享受天下人無法享受的待遇。
徐階站在階道的最上麵,手持著一本精美的黃冊,目光落在拾階而上的林然身上,隻是笑容裏透露著一絲失落。
回溯昨日,當那份試卷呈給皇上的時候,皇上初時似乎僅是好奇,但越看臉色越凝重,那張臉甚至都能凝出水來。
就在他們三人以為聖上是為這狗屁不通的試卷生氣之時,卻聽到案牘“砰”地一聲,然後皇上的話語仿佛從牙齒縫擠出來道:“將嚴世藩給我找來!”
這話一出,大家都知道板子不是要打老頑固薛忘遠,而是要打那個不可一世的嚴世藩了。
當他們準備嗑瓜子看戲,卻沒有想到,聖上拿起桌麵上被首推的試卷砸了過來,指著他跟吳山劈頭就罵道:“你們給朕推薦的是什麼卷子?重開四個市舶司?你們是嫌東南還不夠亂,是想要整個大明都陷於戰火才甘心?是不是想要讓大明毀在朕手上,讓朕成為亡國之君?”
“臣該死!”他當時真是嚇到了,知道聖上這次是真怒了。
當時他覺得自己好蠢,這聖上哪怕是有所傾向於開海,但亦不可能如此激進,而他們竟然首推嚴北辰那份主張重新四個市舶司的卷子。
嚴世藩被叫過來後,自然又被臭罵了一通。
接著,讓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聖上揚著那份爭議的試卷大聲地道:“此乃狀元卷,你竟然評了個叉,當真是瞎了狗眼!”
這份是狀元之卷?
他聽到這話後,又想起試卷中所提的方案,當即知道他蠢得跟一頭豬一樣。聖上是小心謹慎的性格,若給他選擇,自然是隻開一個最為妥當,而重開廣東市舶司的風險亦是最低的。
顯然,這個考生是揣測到了聖意,是一份最合乎聖上心意的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