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村的村口，村民們抱著各種心態圍觀著牛家的熱鬧，這女婿上門本是件喜慶事，可唯獨老牛家能把這喜慶事搞得這麼狗血又喧鬧，鄉裏鄉親都在指指點點，幾個村裏的女人更是聚在一起磕著瓜子，談笑間看著老牛家的笑話。
隻見牛家的女婿秦威扶著眼鏡，臉紅脖子粗的指著五十來歲的牛福大聲嗬斥：“你以為把我堵在村口，這事就能完麼？我告訴你，今天你不把牛翠叫出來把話說清楚，你們一家都別想安寧！”
幹了一輩子農活、皮膚黝黑的莊稼漢牛福，氣的渾身發抖，卻一句話說不出來，他隻是一門心思認定了不能讓這個女婿再進家門，不能再讓自己的女兒遭他毒打。
“賊！一家子都是無恥的賊！”秦威氣急的怒罵：“教唆賊閨女偷錢，賊老子在這護短，你們牛家是特麼窮瘋了，老子瞎了眼娶你們一家賊窩裏的女兒，我告訴你老賊頭，離婚也得把錢先給我吐出來，那些錢她一個人說不算！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那也是夫妻共同財產，她沒權利一個人做主！”
秦威越發激動，一邊罵一邊要衝過去，嘴拙的漢子牛福說不過他，但也絕不肯讓他過去，兩人一時間糾纏在一起，幾乎就要打起來，幾個熱心的村民連忙上前將人拉開，有人好心勸解牛福：“老福哥，你倒是說清楚，到底咋回事嘛”
“他放屁，我閨女沒拿他錢！”老實巴交的牛福自始至終就是重複這一句，村民們一時也分不清誰占理，但總歸秦威說的多，又是讀書人，一張嘴就是權力、夫妻共同財產這種文鄒鄒的字眼，大家多少還是覺得老牛家不占理。
見強闖不過，秦威正要再開口大罵，卻聽圍觀的村民一陣騷動，大家都齊刷刷看向村口的水泥小路，正午的陽光下，一輛湛藍錚亮的轎車正緩緩朝這邊駛來。
“呦，這是哪來的小轎車，咋開到咱村子裏來了？”
“走錯路的吧”
“別是鄉裏下來的領導吧”
“鄉裏哪有這麼氣派的轎車，這得是大領導的車”
村民一陣議論紛紛，雖然大多村民不認得豪車不豪車，但總歸有些眼力見，多少看得出好壞來。
等車靠近了，有明眼的年輕人驚訝道：“這可是好車，別說咱鄉裏，就是咱縣也不見得有”
村民們聽了正感到詫異，那輛小轎車在人群跟前的空地上緩緩停了下來，此時大家才感覺到，這車果然氣派，自帶一種不容直視的威嚴，村民難得遇見這氣場，不由的心生畏懼，就連幾個年輕人也不禁肅然起敬。在他們印象裏，隻有那些“大領導”、“大老板”才會坐在這樣的車裏。
所謂“先敬羅衣後敬人”大致就是如此吧。
原本爭執中的秦威和牛福兩人也都暫時停了手，不解的看著眼前這輛突然出現的轎車。
車門打開，一個年輕人下來，朝著眾人走過來，圍觀的村民頓時又是一陣議論。
“呦！這不是老牛家兒子嗎？”
“多少年沒回來了，聽說去了大城市，這是發了大財吧”
“家裏兒子回來就好了，老福哥，你兒子回來了還不快去招呼著？”
……
牛山已走到人群跟前，父親牛福還愣在那，原本角落裏一臉苦悶的母親，頓時激動起來，三兩步上前抱住兒子慶幸道：“小山呀，你可算回來了……”
一句話沒說完，母親卻已哽咽，父親略顯木訥的走過來問：“你咋這麼快回來了，不是說過年麼，這幾天不上班了？”
牛山抱著懷裏哽咽的母親，看著一旁不說話的姐夫，隨口回道：“嗯，提前請假回來了”
父親點點頭，順著牛山的目光這才意識到女婿秦威還在這裏，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既不知道該怎麼跟兒子解釋，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攔著女婿。
牛山看著麵無表情的姐夫，想起狗強告訴自己的那些事，心裏不禁一陣怒氣上湧，可是轉念間，他又想起當年姐夫的形象，心情頓時變得複雜。
“姐夫也來了？咋都站在這，回家裏坐吧”牛山麵色平靜的說。
秦威勉強擠出一絲笑意，父親牛福卻頓時緊張起來，抬手阻攔：“不行，不能讓他進咱家！”
沒等秦威說話，牛山朝父親笑道：“姐夫人都來了，哪有不讓進家門的道理，我也好多年沒見姐夫了，有什麼事回家裏說吧，在這像什麼樣子”
說著，牛山看一眼圍觀的村民，大家都在朝他點頭微笑，村裏幾十年的老鄰居，幾乎沒有不認識的。
父親聽了兒子的話，緩緩放下手不再阻攔，牛山扶著母親，一家人朝著老屋走去，狗強從後麵趕上來和牛山招呼道：“老牛，那我先回家，有啥事你喊我”
牛山點點頭，狗強板著臉看一眼秦威，轉身離開了，圍觀的村民有的散了，有的則圍著牛山的瑪莎拉蒂議論紛紛，大多是些村裏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