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在驪清池盤桓到第三日傍晚,才意猶未盡的動身回鳳陽宮。
翌日朝會如常,謝珽神采奕奕。
阿嫣卻被他攫取得夠嗆,情濃時在柔白的脖頸留了數處吻痕,拿脂粉都遮不住。
她畢竟年弱,怕被婆母瞧見後臉上掛不住,就不大願意出門見人,加之懶得多動彈,便躲在殿裏懶懶的養著。
好在宮裏人少,武氏又是個爽快利落的性子,婆媳倆都不愛拘束,入宮後各自手裏瑣事繁雜,也不必每日晨昏定省。皇朝初立諸事繁雜,兩人忙碌時四五日見不著麵,閑了整天泡在一處喝茶看景,都是常有的事。
前些天,武氏剛給謝奕請了名儒為師,不知教得如何,最近得空時便去謝奕讀書的地方瞧著,不大想起鳳陽宮。
等武氏想起來,阿嫣也歇夠了。
遂將積壓的宮務拿出來,商量著裁決。
謝珽比她倆還忙。
裴緹與蕭烈領兵一路南下,遭過流民之亂和魏津之患的山南兩道都已疲敝,打起來如探囊取物,很快就被收入麾下。但是再往東邊些,因著地富民強,加之水路天塹阻隔,對習慣了騎馬馳騁的河東兵將而言,難免費事。
蕭烈在此吃了兩次敗仗,令一路勢如破竹的兵鋒稍稍受阻。
但這也在敗仗也在謝珽意料之中。
河東再怎麼兵強馬壯,也不是天兵神將,哪有常勝不敗的道理?
更何況,水上行船打仗原就與戈壁灘上的縱馬馳騁不同,淮南有幾處城池是魏津不曾拿下的硬釘子,氣焰原就囂張些,瞧著他是靠兵鋒奪得帝位,不願輕易歸服,也在意料之中。
不願歸服,那就打嘛。
若不然,朝廷但凡退讓半步,就又得變成先前節度使們尾大不掉、皇家有名無實的局麵。
謝珽當過那條大尾巴,最知道其中心思。
遂命蕭烈的大軍暫且休整,而後從河東另調會水戰的兵馬南下。
河東家大業大,往北與北梁接壤相鄰,是拒敵於外的銅牆鐵壁,也是河東立足的根本。往西與隴右和河西相接,往東則沿著海岸,亦曾習練水兵。當初謝珽送阿嫣那幾盒極美的珍珠,便是去視察水師的途中買的。隻不過海岸安寧,兵卒甚少動用,不像與北梁時常短兵相接,令雄兵鐵騎名揚天下。
如今水師南下,未嚐不算曆練。
軍令發出,立即以快馬送往兩處,有條不紊。蕭烈一生戎馬,原本還不信邪,覺得鐵蹄能橫掃四方、無需水師馳援,這番既吃了虧兵鋒受阻,也沒莽撞行事,心服口服的接了聖旨,命大軍就地休整操練,等水師攻克水路天塹,再往南收複軍政。
謝琤在他麾下曆練,亦安穩無事。
十餘日後,捷報傳來,南下的水師打了頭一場勝仗,可算旗開得勝。
謝珽頗覺欣慰,這幾日回到寢宮時,臉上笑意都比尋常多了幾分。
阿嫣這兒也沒閑著。
宮務瑣事理清,六尚局的女官們都挑選完畢各司其職,內侍省亦循規蹈矩老實安分,許多事便可交代下去,無需親力親為。進了臘月後臨近年節,在河東時婆媳倆忙得倒懸,如今反而能清閑些,阿嫣遂將祖父留的書畫、古書盡數搬出,挪到空置的宮室充為書樓,單獨存放。
這一挪,秘書省、弘文館、集賢院幾乎聞風而動,均欲求得皇後允準,入殿一觀。
楚章一代名儒,雖改朝換代,仍極受文人墨客的尊崇仰慕。
阿嫣也沒藏私,允奏所請。
……
這日徐太傅與好友相約前來,觀玩故友之物,也帶了徐元娥在身邊。阿嫣親自作陪,同祖孫倆在書樓裏徜徉到傍晚時分,才回到鳳陽宮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