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 番外(19)(2 / 3)

而此刻,他卻抱得那樣用力。

沒了半點收斂自持,像是怕她逃走,怕她消失,怕她去而不歸。

眼淚倏然就滾落了出來。

謝淑從不覺得自己是軟弱的人,哪怕謝礪出事、天翻地覆的時候,也不曾哭過。但當思念已久的氣息近在咫尺,肆無忌憚地將她擁進懷裏,還將手臂愈收愈緊時,攢了許久的情緒卻忽而泛濫起來。

溫熱的淚劃過臉龐,悄然沒入他的衣裳,她的手動了動,最後環在他的腰間。

“快兩年了。”

她閉上眼睛喃喃,淚水肆意流出時,心裏念過千遍的話語也隨之而出,“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明明是很溫柔的話語,卻聽得人無端心痛,徐秉均懷抱驟緊,酒後的雙眸一片猩紅,連聲音都被壓得沙啞,“我每天都在等你,每天每夜都在等。”

將這長夜望斷,將這皓月望穿。

而後,終於在這個仲春料峭的夜裏,念念牽掛的人終於回到了身邊。

往後再不願分離。

風聲颯颯,令簷下燈籠輕搖微晃,一輪清輝懸在天穹,照出彼此相擁的細長影子。

……

謝淑安然無恙的回到雁屏關後,謝琤亦將元哲的質子完璧送還。

這是謝珽的意思。

因扣押質子已沒有任何用處。

謝琤北上時就已領命,如今將元哲之子送回去,這場脆弱的交易便算徹底結束了。關隘防守仍交由武懷貞打理,他和謝淑則整裝動身,先去看望謝礪夫婦,再往魏州探望祖母,而後折道回京。

徐秉均與他們同行。

魏州城裏的諸般謀算翻覆,隨著謝珽登臨帝位,已然不值多提。謝礪年已半百,哪怕仍有滿身悍勇、滿腹韜略,卻再無半點資格觸碰兵馬,連當個軍漢的資格都沒了。能留著性命已是念他征戰之功法外開恩,如今被安置在僻遠村舍,不過比尋常流放之人體麵稍許。

數年朝暮煎熬後,他的兩鬢已然斑白。

謝淑瞧見時,鼻頭酸楚得厲害。

但她也清楚是非對錯。

陪著雙親住了兩日,便又啟程前往魏州。

王府裏比從前空蕩了許多,長房一家子和謝巍都搬走之後,如今隻剩謝瑾夫婦倆帶著孩子,侍奉年事已高的鄭氏。

尊榮一生的老太妃已成了太皇太後,但她似乎並沒有變得高興。

汾陽王府原就是整個河東最尊榮的地方,便是放眼整個天下,當時的地位也僅遜色於宮中的帝後,起居用物莫不貴重。如今便是再怎麼尊榮,也不過錦上添花罷了。而她身體漸弱,經不起千裏之遙的車馬勞頓,隻能尊養在魏州城裏,太皇太後的尊位不過換個名頭而已。

沒了武氏在側,她仍可呼風喚雨,為所欲為。

卻再也不複從前的熱鬧。

甚至,因女官的能耐比阿嫣和武氏差得頗遠,哪怕仆婢已竭盡全力,起居之事上仍不似武氏親自打理時如意。

兒孫們都走了,踏出河東地界,在巍峨宮城重整這座河山,陪伴她的隻有謝瑾夫妻倆和不時來看望她的秦念月。因府邸極寬敞,裏頭人又少,反而顯出幾分冷清來,難免讓聽了半輩子阿諛的鄭氏覺得寂寞。

當謝琤和謝淑去看望時,她還高興了許久。兩個兒孫雖不算跟她多親近,到底自幼長在這裏,感情頗深,關懷祖母身體之餘,說說笑笑的陪著吃飯看花,倒是難得的歡聲笑語。

但最終,兄妹倆仍得動身回京城。

魏州城裏春意正濃,謝琤和謝淑在府裏沒待太久,匆匆見了幾位舊友後,便辭別祖母,踏著春風奔向京城。

鄭氏望著腳步輕快的背影,怔了許久。

而後,不自覺地望向武氏住過的碧風堂,阿嫣住過的春波苑,甚至謝珽的書房、謝巍的住處。

還是在幾年之前,她以太妃之尊養在後宅,偏愛二房高氏的阿諛奉承,不喜武氏的剛硬性情,對遠嫁來的孫媳婦橫挑鼻子豎挑眼。那會兒她是老封君,放在心尖的外孫女乖巧又討人喜歡,鄭家居於高位時常往來,身邊從不缺奉承陪伴的人,或是推牌九,或是喝茶閑談,一貫的眾星捧月。

她總以為那樣的歲月會綿延無盡。

所以跟武氏暗裏較勁,肆意偏寵喜歡的人,想將娘家的孫女也娶進府裏,求個烈火烹油、鮮花著錦。

到頭來卻零落如此。

就連她嫡親的孫兒和孫女,哪怕存有孝順之心、恭敬之意,卻沒半點她期盼中的親近留戀。

大約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她歎了口氣,忽然覺出深深的寂寞。

……

魏州城外的官道上,謝淑沐浴著明媚春光,策馬疾馳間衣衫輕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