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出意外的話,陳圓出意外了(1 / 2)

大德元年,初秋。大慧國都登雲城,城東某座府院。

東城一座精美奢華的府院,秋雲薄淡,陽光明媚,灑落在整座府苑角角落落,映得院落回廊纖塵不染。

唯一與尋常富貴人家府邸不同的是,緊閉的鑲銅大門外沒有任何牌匾。門口站著兩列全副甲胄的侍衛腰懸雁翎寶刀,在金色陽光下閃著凶煞威武的寒光。

附近周圍別說小商小販,就連一個行人的影子也瞧不見。離著二裏地,遠遠瞧見這邊府院金燦琉璃瓦的反光,即便是逛街哭鬧索要糖果的孩童,也會被母親驚慌失措地捂住了口,半拖半抱急匆匆繞遠道離開,簡直跟白日撞了鬼打牆似的。

院內一派冷酷詭異的病態潔淨,幾乎沒有閑雜仆役走動,更沒有嬌俏美麗的官家婢女的倩影,連飛鳥都不肯在樹枝上停歇。

仔細聽去,卻有極其淒慘的哀嚎從某個深藏不露的角落壓抑地傳出。

“啊!!嗬——奸王為虐,當死!秦賊閹狗,奸王鷹犬,老子要殺了你們!——啊!!”

“你們有種殺了我,殺了我!啊——”

淒厲的嚎哭怒罵從地底某處隱約沉悶傳來,令人格外毛骨悚然。

不多久,有幾個麵色陰鬱的人從七拐八彎的地下牢房中出來,一邊撣袖子,一邊啐唾沫,罵罵咧咧前後簇擁走上近前。

一人膀大腰圓,啐了口唾沫在手掌中,努力擦掉身上幹結的血漬,怒罵:“晦氣!這坑貨倒是骨頭硬——”

另一人道:“今日已是最後時限,無論如何也要讓他們開口!”

其餘幾人著急:“九王爺府上這麼大的案子,幕後主使定然不簡單。刺客服毒的服毒死的死傷的傷,剩下的人恐怕也沒一日可活了——再審不出來……”

一個身材短小的人趕緊跟上:“已經讓老藥頭下去了。哪怕吊住最後一口氣,也要吊到他們招供為止!”

走在最後的那人額間一點白發,身寬體壯,走起路來敦敦實實,看上去比其他幾個人年紀長些。

白頭翁男子不慌不忙,半笑不笑對眾人道:“人犯緝拿歸案,諸位兄弟辛苦了!放心,督主定有安排。走著瞧吧!”

這人一開口提到“督主”二字,眾人似是吃了定心丸,都出言附和,很快各自散去。

【地牢內】

一牆之隔的地牢內,半埋在地下的牢房和走廊裏幾乎沒有光線。

步階而下,裏麵一條二三尺寬的通道直通到底,又延伸出不少分岔,兩旁各有無數小牢籠,裏麵大大小小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地趴著臥著立著掛著形形色色的囚犯,高低呻吟胡言亂語此起彼伏,在幽幽如鬼火的豆大燈燭下顯得更是陰森恐怖。

在哀嚎最盛的一個角落裏,有一個不起眼的小岔道,錯落著兩三間帶門的牢房。囚犯在一片漆黑中能聽到對麵審訊的聲音,卻彼此見不到麵。

這是重案犯特殊待遇。

巴掌大小的牢房地上躺著一個女子。

確切說,是個麵目蒼白似鬼、嘴角帶著黑血的年輕女子。

老藥頭剛剛收回給女子把脈的手,拍拍衣裳站起身。他跟著獄吏後麵,撇著嘴搖頭晃腦走開:“唔,沒用了,早沒氣了。白搭……下一個吧……”

二人離開,帶走了牢房最後一絲光線。

女子的身體全然隱沒在黑暗中的那一刻,忽然抽搐了一下。

“嗬——”

地上僵躺的女子長長深吸一口氣,猛然睜開雙眼,烏黑而清澈的眼珠茫然地瞪著破窄牢房的天花板。

牢門依然緊閉,隻有門頂飯碗大小的一個小通風口折射進來一點遠處的豆大燈光。

她愣愣地瞪著眼前天花板好半天,昏暗至極的光線讓她幾乎以為自己瞎了。

“媽媽咪呀!”女子捂著腦袋哼了一聲,心裏疑惑:“咦,我這是瞎了嗎?不僅瞎了,怎麼還渾身都疼……”

口中發苦,渾身上下每一塊骨頭又酸又疼,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她隻好睜眼瞎瞪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