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領低垂著眼眸不說話,半晌抬頭長吸了口氣。
田央辦事,秦領是放心的。他點點頭:“天色不早了,進城。”
田央看了一眼掂著一小袋銅錢、提著葫蘆姍姍而來的崔海升,也笑道:“海升今日可進城去?弟兄們多日未見了。”
崔海升抬了抬手中葫蘆:“那正好,這個順道送督主府上去。咱們哥倆再約一個。”
田央看了一眼秦領,不知督主還有什麼囑咐。
秦領也知道他的意思,遂點點頭:“我今晚要進宮一趟,你們不必跟著了。”
田央知道這是今晚放假的意思,馬上道:“女刺客那邊若有風吹草動,第一時間報告督主。”
也不知秦督主聽見沒有,隻見青花大馬和馬背上的人影一同迎著漫天霞光,漸漸遠去。
田央不知怎麼的,總覺得今日督主好像跟往常不太一樣,愣愣望著他離開的方向。
而崔海升樂嗬嗬今日又有一晚空閑,一巴掌拍在田央後背:“老田愣著幹嘛?走,西春胡同喝酒去。”
西春胡同本名戲春胡同,後來前朝皇上路過,覺得不雅,專門讓人改了名字。誰知這麼一改,反倒讓原本八大胡同裏平平無奇的戲春躍入了達官貴人們的眼簾——原來皇上也逛胡同,還專門去戲春胡同裏逛!
估計前朝皇上自己都沒想到,風雅一時的念頭,反給戲春胡同做了個天大的免費廣告,讓寂寂無名的小胡同變成了名揚天下的煙花盛地。
一時間,貴人們整日絡繹不絕,有點身份的人物都以在西春胡同裏包養幾名名妓為風尚,就連外地來登雲城的官員客商,也都會在喜春待上一待,體驗一把貴族極致享受。當然,戲春胡同裏的姐兒們個個身價也水漲船高,蹭蹭蹭地往上長了好幾個數級,搖身一變在八大胡同中翹楚。
崔海升邀約田央去西春喝酒,無非是喜歡湊個熱鬧,又想著法子讓田央腰包出血而已。
誰知田央直搖頭:“別別別,你我兄弟飲酒便飲酒,何必去那煙花之所?一來失了身份,二來那裏人多嘴雜,也聊不上幾句。”
崔海升眯著眼親熱一笑:“誰要跟你聊啊?——兄弟我在那裏安排了幾個妞,今日去聽她們聊天才是樂事!”
田央明白了,八成是崔海升領命在西春胡同裏埋伏了幾條新的眼線,今日喝酒聊天屬於半公半私,無非是讓自己掏腰包給他的眼線發點油水。
他笑笑道:“話雖如此,不過海升兄弟也知道,我們時常在督主身邊,這……不方便。”
提到督主,崔海升也默了一默。
秦領原就是內宦,自然算不得真男人,更甚少去煙花之所。凡與他結交的外臣邀約在花柳堂下,秦領雖必赴約,卻隻坐三巡便告退。所以連帶著秦領手下的下屬和官員,也都忌諱在他麵前提跟女人有關的話題,更別說明目張膽去逛窯子。
崔海升當然是個例外,他看著愁眉苦臉的田央嗬嗬一笑:“哎哎哎,這話從何說起呢?老田你這是看不上兄弟的身份吧?——你整日陪督主,勞苦功高,兄弟自然是佩服佩服。不過,這次真不是兄弟要老哥出血,而是西春胡同裏姐兒帶信過來了,確實有事必得走一趟。”
老崔的嘴,騙人的鬼,田央才不會上當。
說也奇怪,老崔為宦官,卻成日家在酒樓煙花之所流連,消金無數;田央本就是大男人,反倒謹言慎行,輕易不肯走到江邊濕鞋。
兩人相互挖苦自得其樂,眼看就要下城門放閘,便留下幾個屬下收拾殘局,隨即二人也進了城。
剛進城門半裏路,已經有探子回來報田央:“啟稟大人,你讓盯著的那個女人和孩子,好像……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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