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太監要什麼生養(1 / 2)

老藥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閉目仔細切脈。

秦領煩躁地看著老東西故弄玄虛,可耳際陳圓的呼吸越來越淺,他不由咬著牙繼續舉蠟燭。

時間是樣奇怪的東西。一整天的敲鑼打鼓迎來送往,如鏡花水月倏忽即逝,但此刻紅燭照人,懸腕診脈的等待,卻好似永久不斷的山澗水滴,格外安靜而漫長。

等秦領回過神來,老藥頭已經從藥包裏撚出三根銀針,朝著新娘子大紅衣裳上紮去。

隔衣施針是老藥頭的三大絕技之一。別說是穿著大紅喜服,就是裏三層外三層穿熊皮大襖,他也能隔空定穴,銀針準確無誤地刺入穴位,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秦領微微舒一口氣,老家夥肯紮針,說明還有救。

這丫頭,命倒是硬。

老藥頭一邊緩緩施針,一邊道:“唉,沒用了。將就治治吧。”

秦領長眉緊蹙,今晚怎麼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消息?

“老藥頭,到底如何?”

老藥頭看了一眼正在昏睡的陳圓,搖頭晃腦走到外間,確定陳圓聽不見了,才對秦領道:“督主,這丫頭中過劇毒,餘毒未清,散於髒腑,又遭毆打,腹中有淤血,才會逢葵水而內傷破裂,血崩血漏不過是表象——”

他見秦領麵上越來越沉重,索性知無不言道:“後腦上還有淤痕,想是重擊所致。這位……新夫人又仗著年輕,疏於調養,少氣低微。幾下裏湊一起,如水底潛火,熱油烹心,身體底子壞了。”

“壞了?我看是你老家夥腦子壞了!”秦領忽然暴怒,指著牆角,“剛剛她還拿劍刺我!壞了,能壞到哪裏去?!”

老藥頭一臉看傻子的眼神看著秦領:“螻蟻尚且偷生,兔子急了還會咬人——督主粗暴,女人家想要保命,可不就得給您一刀?”

秦領瞪大眼,你個老家夥到底站在哪一邊?!

老藥頭不管不顧,開始收拾藥箱:“老夫針力不濟,勉強可以壓製血崩四五個時辰。待會兒我開副藥,先將就吃吧。”

秦領不露神色。什麼叫“將就吃”?我堂堂督主府,出不起兩副藥錢嗎?

老藥頭忽然道:“不過,督主,新夫人這般……以後生養恐怕困難。女人家生不了孩子,可——”

秦領一怔,回首瞪著老藥頭:“……滾。”

一個太監要什麼生養、要什麼孩子?

秦督主眼角抽搐,臉黑如鍋底,恨不得當場剁了老藥頭。老東西該心狠手辣的時候,惡鬼都比他慈悲,如今讓他客串一回大夫,倒跟我這個廢人說起子嗣來了?是皮癢了,還是嫌自己命長了?

老藥頭見督主動了真怒,就當自己老了老了管不住嘴,又多嘴說錯話了,嘟嘟囔囔一邊請罪一邊倒退著從督主臥房裏出來。

門外早就站著小黃門小康,見老藥頭出來,趕忙上前:“哎呦,大半夜的,藥老親自跑一趟,有勞您了!藥老這邊請——督主可有吩咐?”

老藥頭又恢複了人前老眼昏花、顫顫巍巍不中用的老朽模樣,讓小康幫著提藥箱,又哆哆嗦嗦掏帕子擦眼屎,這才道:“康哥兒給老夫找個地方,寫、寫個方子。”

小康擔心道:“新夫人…...到底怎麼了?”

還沒等老藥頭說話,又聽秦督主在裏麵喚人:“來倆小丫頭!”

一通折騰,兩個手腳麻利的丫鬟進屋,油燈蠟燭亮了半夜,一會兒藥房又送湯藥上臥室,終於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忙活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