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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前,皇宮內院】
直覺往往沒有根據,卻無比準確。陳圓被一群膀大腰圓的宮婦押著前往鳳儀宮,左右環視,個個宮女都凶神惡煞冷血無情,絕不是尋常請客的架勢——大事真的不妙啊!
她急出一身汗,眼看華美富麗的鳳儀宮就在前麵不遠處,更覺兩條腿軟得跟麵條似的,心裏暗罵秦領老太監這個混蛋,跟太後走得近,這下好了吧,太後娘娘的媳婦拿你媳婦開刀了吧!
就在她幾乎要絕望的當口,忽然見到宮牆角落裏站著一個麵熟小公公,她能不趕緊求救嗎?
隻是離得太遠,衝過去是不可能的了,大喊大叫隻會打草驚蛇,萬一那些宮婦們一擁而上,捂住她嘴巴可怎麼辦?
電光火石之間,她腦子裏轉了無數個念頭,最後偷偷摘下耳璫,向小太監的方向滾去。成與不成,就看天命吧!
誰知小鹿子扭頭就走,全然不理睬陳圓的動作。
陳圓心一沉,完了,白瞎了一對大遼珠耳璫了。隨即,她又不知被推了一把,踉踉蹌蹌朝鳳儀宮走去。
眼見一眾離開,小鹿子迅速扭轉過身,幾乎小跑著回到剛才的牆角,趴在地上細細尋覓。
果然,一隻雪白光亮的遼珠耳璫,靜靜躺在地磚上。m.X520xs.Com
小鹿子是見過這對遼珠耳璫的,秦督主新婚,帶著新婦回門當日,督主夫人所佩就是這對耳璫。
他將耳璫藏在手心,一路慌張地往宮外方向跑。
一邊跑,小鹿子一邊著急。他是皇宮內侍,並無出宮的對牌,又如何將昨日聽見的、今日見到的傳訊給秦督主呢?
況且,他隻是個小小太監,他的話,又有誰會信呢?
萬幸萬幸,他剛跑出鳳儀宮的範圍,渾渾噩噩路過福寧宮時,剛巧撞上了被壽妃娘娘傳召辦事的崔公公。
崔海升聽了小鹿子上氣不接下氣的一番言語,眼珠發紅。這隻雪白發亮的遼珠耳璫,正是督主大婚時候宮裏的賞賜。
他這才肯定,自己剛才並沒有眼花,被架進鳳儀宮的,果真是督主夫人。
崔公公在宮中待過大半輩子,自然什麼稀奇古怪肮髒齷齪的事都見過,這事怎麼看怎麼覺得其中有股濃濃的陰謀的味道。
督主夫人本是崇王家的侍女,怎麼可能與宮中貴人相熟?
她為何一個人單獨進宮覲見,身邊一個丫頭婆子都不帶?
崔海升滿腦袋問號,但此事蹊蹺,且幹係督公家人,他不敢掉以輕心。
好在崔公公曾是壽妃心腹,於是大手一揮,一把抓住一個福寧宮小太監,三言兩語交代拿著自己的對牌,速去正乾輯事廠找秦督主,將遼珠耳璫交給督公大人,當麵報告此事。
【此時,正乾輯事廠】
秦領聽小太監把事情前因後果說了一遍,看似漫不經心,眼睛卻一直盯著桌上那粒貴重慘白的遼珠耳璫。
他不適時宜地忽然想:以陳小圓如此惜財,不到要命時刻,她是不會丟棄一枚銅板的。
至於鳳儀宮是誰的主意,又出於什麼樣的目的,要叫陳小圓進宮覲見,他心裏一清二楚。
隻是他沒料到,皇後娘娘的動作這麼快。快到他的眼線還沒來得及反應,幸好有個小鹿子,冒死送出耳璫……
一股熟悉的寒意,順著他的脊柱漸漸爬上了肩膀。
秦督主忽然從書桌後站起,冷冷瞧了小太監一眼:“今日之事,還有誰知道?”
小太監不敢與秦領對視,哆嗦著打了個寒戰,似是明白了什麼:“督公爺爺英明,小桂子明白!從今往後,小桂子就是督公的人,唯督公命是從!請督公爺爺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