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圓原以為午餐後會出發回登雲城,誰知她剛指揮小橘收拾完簡單的行李,小康公公就過來催二人上馬車了。
“這就走?”她詫異,看來秦領真的著急回去處理公務。
山寺秋意正濃,門前依然潔淨非常。
張大和尚正帶著座下大小護法一眾在禪院門口與秦督主敘別,遠遠瞧見陳小圓帶著小丫鬟和仆從走來,示威地朝她搖了搖包紮成球的手掌。
陳圓微微一笑:“住持大師,叨擾了。”
張大和尚一點也不尷尬,隻是前兩日在山寺內院迎接她的調笑神情早已不見,頗為有禮道:“夫人一路慢走,得空來小寺還願。”
秦領見陳小圓打扮簡素,便道:“時辰不早了,就此拜別。”說罷,拎著陳小圓的胳膊肘將她塞進月青色小馬車內。
陳圓還不及反對,就見一個黑影也閃身進來,穩穩當當坐在她身邊。
陳圓:“.…..大人不騎馬?”
秦領坐在馬車中央,理了理衣裳:“騎馬太招搖,坐車就行。”
陳圓:“.…..大人所慮極是。”
馬車軲轆緩緩啟動,陳圓透過小車窗青紗,還能看到張大和尚等人立在山寺門口目送。
她好奇道:“大人許了他什麼,大和尚這般不計前嫌?”
秦領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怎麼不關心關心本督回去要辦的公務?”
陳圓瞪大了眼:“大人肯告訴小圓?”
“不能。”
陳圓翻了個白眼,不說話了。
山路悠悠,耳邊盡是鳥鳴蟲喧,頗有幾分夏日林蔭的味道。
陳圓是喜歡自然風光的,撇去那日墜落山崖的驚險不談,山穀中花草幽香、珍奇競放,讓她十分欣喜歡快。
秦領穩穩坐在她身邊,瞥見陳小圓側臉望向窗外山色風景,午間陽光正明媚,照得她麵頰上細微的小絨毛泛出金燦燦的淺黃色。
他忽然抓起車內小案幾上的茶水,猛灌了一大口。
陳圓這才注意到大太監似乎心情不佳,勉為其難地問道:“大人可是今日還沒吃藥?要回去煎藥喝過再走嗎?”
秦領一愣,隨即搖頭:“不必了……今日要去北鎮撫司提人。去晚了,恐怕會出大亂子。”
“北鎮撫司?”她好像聽說過。
“還記得那個雪甲小郡王麼?那貨被肖邦彥關起來了。”秦領不冷不淡道。
陳圓糊塗了。
雪甲小郡王不是敬親王府上的二公子嗎,驕橫跋扈的世家子弟,北鎮撫司巴結他還差不多,怎麼會把小郡王給抓起來呢?聽秦大太監的意思,北鎮撫司對小郡王的態度還不咋地,居然會為難那個粉雕玉琢的小郡王嗎?
見她秀眉緊鎖,一臉“我想不通我還在想”的傻樣,秦領難得有點耐心道:“小郡王是敬親王家的二公子不假,但這回是鬧到了崇王府上,不僅傷了幾個家將,還捅傷了薑勳文本人。”
他講到“薑勳文”三個字時一字一頓,陳圓再傻也能聽出這家夥咬牙切齒之意,趕緊狗腿道:“又捅傷了??——這個崇王今年命犯太歲麼?好好的在登雲城裏,兩個月遭兩回血光之災?”
原本隻是說給大太監聽聽,讓他幸災樂禍泄泄憤,誰知話一出口,秦領卻呆住了,喃喃重複著:“血光之災?你再說一遍……”
陳圓看他那副樣子,似是聽進去了,又似是魂遊天外,仿佛自己說了個什麼偉大得簡直冒泡的觀點。
她想了想道:“小圓不知底細,也不知二人關係,瞎猜的。隻覺得崇王連著兩次被人刺傷,在常人看來,實屬流年不利——說得不對,大人勿怪。”
秦領卻正色道:“不,你說的……有幾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