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圓頭暈腦漲,渾身麻癢的鑽心之感終於開始消散。她稍稍鬆了口氣,此刻哪有心情搭理這個陰晴不定的家夥,麵朝著帳內醞釀困意,修身養息打算好好睡一覺。
似乎背後的大太監也察覺出她困倦,又半側著身躺了回去,半晌問道:“還想喝水嗎?”
陳圓唔唔兩聲,身後人隱約要起身去拿茶水,她又哼哼道:“不喝。”
秦領:“......”看在她病痛的份上,老子今日不跟你計較。
他複又躺下,指尖微彈,房間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帳內幽黯,半掀起的帳幔透進一些稀薄的光線,映得秦領漆黑眼眸亮得驚人。自從管靈山一夜之後,他便似乎迷上了擁著陳小圓體溫入睡,溫暖而踏實,她整個人都是柔軟而芬芳的,讓人撒不開手。
然而,張大和尚的提醒卻給了他當頭棒喝:“督主大人之所以飛黃騰達,不就是因為孑然一身,萬事不沾,皇上才無比信任督主大人嗎?”
事實上,除了張大和尚瞧出些端倪,就連不開竅的田央,甚至身為宮中內官的崔海升他們都多多少少表示過對陳小圓的“關注”。曾經他嗤之以鼻的“英雄難過美人關”,此刻放在他自己身上倒是說不出來的合適。
如今他若離不開這個姑娘,便是多一處軟肋,偏偏這姑娘還是崇王手中送來的,越發顯得難以捉摸。
隻有他自己清楚陳小圓並非敵手,但又在世人偏見麵前,再多的解釋分辯,也不過是“一個閹人為了個女人昏了頭”的有力佐證。
秦領苦笑,越是精明算計,越是疑事無功;越是光明正大,越是難以啟齒;越是單純善良,越是被視為虎狼妖邪。世間之事,莫不如此。
身邊陳小圓鼻息已經漸漸沉穩深長,秦領大掌輕輕搭在她露在被子外麵的素手,柔軟而細膩,不由暗戳戳摩挲兩下,才搭上腕脈,細細壓住。
她脈象依然虛弱,但好在已經沒有先前虛浮而狂亂之相,秦領略鬆了一口氣,又將小手放回被中。
微光映麵,陳小圓光潤而朦朧的側顏在他眼中清晰無比,額間發絲遮住雪白皮膚的陰影悄悄搖曳,蒼白雙唇此刻緩和成了淡粉色,勾勒得唇線帶上吹彈可破的嬌嫩。
秦領忽然喉間一滾,隻覺得自己不適合再看,便隨手一放帳幔,轉身半臥半側,雙眸微闔。
黑暗中,他微微撚揉手指,仿佛剛才細膩觸感還停留在指尖紋路上一般。
明明應該好好想一想明日與田央交代的事,可浴室裏雪白情景在腦海中不經意一閃而過,鬧得他睡意全無,更不想思考田央的破事,烏黑眼眸在漆黑一團的夜裏閃亮如星。
“唔——”不知過了多久,陳小圓迷糊中翻了個身,似乎是挨著牆睡得太冷,又往二人中間拱了一拱。
原本二人平分的臥榻,頓時顯得擁擠起來。
頂著兩個大黑眼圈,秦領怒瞪睡迷糊了的陳小圓。萬幸萬幸,他從開始就與陳小圓分被而蓋,一人一床絲被,隔得嚴嚴實實,完全不會有皮膚接觸。
秦領隻覺得陳小圓靠的太近,顧念她病痛,又往外側挪了一挪。誰知他一動彈,陳小圓本能地朝著溫暖的熱源湊近,像條泥鰍似的又拱了一回,擠得秦督主大人避之不及,差點滾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