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奇跡,那麼產房裏所有的人在這一刻,都親眼目睹了一個奇跡,一個正在發生的奇跡。
原本已經漸漸失去意識的葉紫,突然之間大叫了一聲,伴隨著葉紫的叫聲和努力,原本有些繁雜但卻寂靜的產房,響起一陣新生嬰兒的哭聲。
這陣嬰兒的哭聲,清脆,而且響亮,哭聲過後,醫生、護士、保安,張燦、黑毛、荷花嫂,所有原本沉默的人,一下子好像從夢中驚醒過來一般。
馬春花撲向幾近幹涸的血袋,血袋裏沒血了,必須得立即換上。
嬰兒護理師,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毛巾、衣物,迅速的把嬰兒包好,一邊包裹孩子,還一邊興奮的大聲叫道:“是個男孩子,是個男孩兒……”
葉紫的護理醫師,立即為葉紫重新注射增加身體機能的藥物。
保安不由自主的把對著荷花嫂的槍移開。
張燦一下子撲到葉紫麵前,再次緊緊的握住葉紫的手,甚至連自己初生的孩子,也沒來得及去看上一眼。
黑毛長出了一口氣,原本跪得像一截木樁的他,這一刻居然像倒空東西的布袋,一屁股坐到地上,一下子矮了半截。
不過,黑毛很開心,為荷花嫂的獨門秘技,更為張燦喜得貴子,至於他自己將會落到什麼樣的處境,管他呢,黑毛沒考慮那事,荷花嫂已經用實際的行動證明,自己帶她過來,確確實實不是來鬧事的,就這一點,就已經不用再擔心自己將會遇到什麼樣的處理。
荷花嫂不停地繼續為葉紫撫、揉,時而輕扣,時而輕撫,那雙長期在田地裏勞作而略顯粗糙的手,此時卻變得一位樂師般靈巧,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彈奏一首溫柔的夜曲。
葉紫分娩成功,這一刻,她雖是最大心願已了,此生少了一個遺憾,但她還很是留念的看著張燦。
所有的人都在這一刻忙碌起來,包括葉紫。
在荷花嫂的輕撫下,葉紫忙碌著,要從生死之間的那一線走出來,直到遠離死神的籠罩,雖然葉紫做不了什麼,但她的意識,卻在和死神苦苦的掙紮。
葉紫不但留戀張燦,突然間還很想看看自己的孩子,看著自己的孩子,一天天的長大,讓孩子時時都來煩擾自己,直到孩子娶妻、生子,然後讓孩子的孩子,再來煩擾自己,那是一個很美好的夢想。
為了這個夢想,葉紫突然間不再淡然,她很想再活下去,一直到看著自己的孩子長大、娶妻、生子,直到自己和張燦老去,老得不能再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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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曉惠再次以最快的速度撲向蘇雪的房間,蘇雪的陣痛一陣緊過一陣,在短短的半個小時裏,害得梁曉惠一連跑了兩趟,可是,每一趟梁曉惠檢查完畢,都隻能對劉春菊說,“正常,還得再等等……”
可是不要說劉春菊覺得不正常,就算是蘇雪自己也覺得不正常。
梁曉惠再次檢查完畢,禁不住劉春菊的苦求,隻得決定對蘇雪再做一次CT檢查,查看蘇雪的胎位是否正常。
結果以最快的速度給了出來,讓梁曉惠吃驚的是,那個從鄉下來的,土裏土氣的荷花嫂說得沒錯,蘇雪的胎位,確實不正常,很不正常。
胎兒的姿勢,已經打橫過來,按照這種姿勢,蘇雪是根本沒辦法順利的分娩,造成蘇雪陣痛的真正原因,卻是蘇雪已經即將臨盆。
時間已到,產門不開,胎兒的姿勢不正確,讓人和儀器都錯以為還得再等等,這又是一種極為罕見的病例。
王宏遠當即決定,給蘇雪剖腹,但這個時候,蘇雪已經被折騰得精疲力盡,剖腹分娩,無疑又是一台極具風險的手術。
要動手術,雖說這裏有最頂尖的手術大師,但醫院規定,還必須得張燦同意簽字,萬一蘇雪在手術台上出現什麼差錯,也就沒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可是,張燦在哪裏?
跟來的劉春菊,不用說不大識字,遇到像這樣的事情,劉春菊早就已經六神無主,她也不敢替張燦簽下那一個事關蘇雪生死的名字。
王宏遠問了半天,總算是知道張燦在葉紫的產房裏,王宏遠又氣又急,張燦不是醫生,跑到產房裏去幹什麼?
剛剛接到警報有人到產房裏去搗亂,難道,這個張燦竟然不顧身份,跑到產房去搗亂去了。
王宏遠一時間心亂如麻起來,張燦去搗亂,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葉紫出了大麻煩。
這裏接待的大人物不是一次兩次,也不是一個兩個,即使接待的這些大人物當中,偶有不幸的情況,但也絕沒有親自跑進病室裏去胡鬧的人,張燦,倒是開了這個事情的先例。
葉紫出了大麻煩,張燦又去鬧事,怎麼說這件事情都不好處理,由得張燦去吧,這以後醫院裏再出現類似的情況,不就沒了準則,不由得張燦吧,一個死了,一個還得接受重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