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停下來的一刹那,龐弗雷夫人就立刻扶著瑞瑪鑽進了位於打人柳下方的樹洞,消失在了詹姆斯的視線中。詹姆斯走到樹洞邊,往裏看了看,洞口很狹窄,而裏麵黑洞洞的,看不出任何東西。
“這竟然還有個樹洞……”詹姆斯喃喃地說,他和他的朋友們似乎都沒注意到過這個樹洞,否則他們一定想要去裏麵探探究竟。
對於這種地方,詹姆斯總是充滿了幻想:這是一個入口嗎?是通向哪裏的入口呢?禁林深處?像斯萊特林密室那樣有著怪物的地下深處?還是如同蜂蜜公爵那個密道一樣可以前往霍格莫德?亦或是能通向聖芒戈……
畢竟虛弱的瑞瑪最需要的是醫療師們的救治。
在洞口停了幾分鍾,詹姆斯腦袋裏已經東想西想了一堆東西。龐弗雷夫人和瑞瑪沒再出來,他才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空中凝滯著的枝條,繞過匍匐在地麵上粗壯的樹根,來到了打人柳的側邊。借著月光,他看到了一塊手指粗細的節疤,略凹進去。
他伸手去摸,剛觸及節疤,那節疤竟就反彈了回來。打人柳又活了,它因為詹姆斯的靠近憤怒無比,枝幹左右搖晃,纏繞在一起的細樹枝迎麵朝詹姆斯打了過來。詹姆斯驚懼地閉上了眼睛,手上一用力又把凸出來的節疤摁了下去。有風揚起了他額頭上的碎發,預想的疼痛並沒有發生。
他睜開眼睛,拳頭一樣的樹枝就停在離他眼睛不到幾厘米的地方。差一點,他就要被打人柳打飛了。劫後餘生地長舒一口氣,詹姆斯趕緊跳開,遠離這不太牢固的節疤。害怕打人柳再次展開襲擊,詹姆斯來到了旁邊的坡上,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
夜晚的涼意透過隱形衣刺入詹姆斯的身體,他吸了吸有些堵的鼻子,又給自己用了幾個保暖咒。月亮已經逐漸爬上了半空,詹姆斯眯著眼看了看手表,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去了樹洞裏的兩個人還沒有出來。周圍除了細小的蟲鳴,隻有詹姆斯孤單一人。這讓他差點以為自己之前看到的都是夢。
盯著黑黢黢的洞口良久,詹姆斯終於等不住了。好奇心和冒險精神一直是他最引以為豪的品質。如果想要了解,那麼就去探索。他一直用這樣的信條支持著自己去找尋霍格沃茨的秘密,這才是格蘭芬多的勇氣啊!
他鑽進了狹小的洞口,一不留神就順著一道土坡麵朝下滑了下去,如果不是頭上罩著隱形衣,那必定得吃滿嘴的灰。他爬起來拽下了隱形衣,塞進了隨身帶著的包裏。又舉起魔杖,“熒光閃爍!”
這是一條很矮的地道,杖尖的光照在濕漉漉的牆麵上,反射得有些刺眼,但也讓詹姆斯看到了上麵的坑坑窪窪。他移開了視線,不敢再看,生怕再看到什麼亂七八糟的蟲子爬過。
杖尖的光芒隻能照亮很小的範圍,而光芒盡頭的黑暗似乎在召喚者詹姆斯,讓他既害怕又興奮。勇氣勇氣勇氣!詹姆斯長吸了一口氣,彎著腰朝裏邁進。
這條地道仿佛沒有盡頭,詹姆斯不知道走了多久,他隻覺得腰酸背痛。黑暗和千篇一律的景色模糊了他對認識的感知,看了手表之後才知道已經走了快一個小時了。真不知道比他還高上一些的龐弗雷夫人是怎麼在這條密道中行走的,更別提站都站不穩的瑞瑪。
過了無數個彎,他終於看到了模糊的光亮。此時的他就像是撲向火焰的飛蛾,不顧自己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和刺痛的胸口,跌跌撞撞地朝亮的地方跑去。
目的地是一間燈火通明的房間,高高的屋頂上吊著一座燈,上麵燃燒著數十根蠟燭,把整個房間照得透亮。“諾克斯。”詹姆斯熄滅了杖尖的光。
這個房間並不算破舊,鮮少的家具有些破,但一看就是被外力破壞導致的,而非是時間的造就。窗戶則被木板徹底地封住了,木板上還有好幾道長長的劃痕,像是獸類的利爪造成的,觸目驚心。
這時頭頂上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把詹姆斯嚇得心一抖。他抬頭看向頭頂那堅實的木板,胃部開始痙攣。他感受到了一種危險的氣息,讓他想要立刻逃離的那種氣息。但此時他的腦子裏想到了瑞瑪,剛剛那個落地的聲音總能被他與瑞瑪聯係在一起。
心髒又開始了不規則的跳動,一下又一下,甚至要跳出詹姆斯的嗓子眼。他給自己又披上了隱形衣,在腳底用了幾個減聲咒,慢吞吞地挪上了樓梯。
樓梯盡頭是一個樓梯平台,隻有一間房門是半開著的,漏出一道狹長的光。透過房門,剛好能看到一張豪華的四柱床,床下正是趴在地上的瑞瑪。她眼角的淚和被她的貝齒咬著的嘴唇,還有她額頭上被昏黃的燈光映照得熠熠生輝的汗珠,都變成了利劍,刺進了詹姆斯的心髒,讓他痛得錐心。
他上前幾步推開了門,“瑞……”
呼喊卡在了他的喉嚨裏,他也無法挪動半步。如果不是有隱形衣的阻擋,那麼詹姆斯那緊縮的瞳孔肯定會暴露他的恐懼和驚異。
瑞瑪在變化。她纖細的手指一寸寸拉長,變成了長長的、帶著尖銳指甲的爪子。她瘦弱的軀體漸漸佝僂膨脹,撐破了白色的毛衣。原本細膩潔白的肌膚變成了灰白色,粗糙地長起了毛發,嫩白的小腳也拉長成了後爪。最讓人心痛的還是她的眼睛,那雙美麗的淺綠色眸子裏滿是痛苦和祈求,直到所有的變化完畢,才變成了冰冷無情的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