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天後,亞麗才從這場噩夢中緩過來,不再時刻心驚肉跳,玩命地趕路。
脫離了魔爪,回想起來更覺得可怖,更覺得委屈。害怕委屈時,就會想起小天健肉乎乎的小手、庚仁毅寬廣有力的胸懷、延壽奶奶寵溺的微笑,想起這些亞麗就流著淚敲自己腦袋,怪它沒用,想不到問路的方法,如何才能回到小天健身邊。
和劉芳比起來,延壽奶奶在亞麗受委屈時顯得更沒有原則地支持保護亞麗,因為延壽奶奶覺得亞麗是個可憐的啞巴,而庚仁毅又好不容易才有這個啞巴媳婦,鄰居都是庚家族親,應該幫忙寵著讓她死心塌地留下來,任何欺負挑釁都是不應該的。
覺得自己因為被媽媽賣掉,才不斷遭難,心中對爸爸媽媽大哥大嫂生恨,娘在她心目中就顯得可親起來。顛沛流離的苦難中,仁毅溫暖又安全的懷抱顯得多麼珍貴。更別提心肝寶貝小天健了,從來就是她的全部。
急迫的想回到他們身邊,可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亞麗怎麼會不心焦,怎麼會不流淚?
不知道怎麼找回家的路,亞麗心裏空蕩蕩的,趕路沒了積極性,天熱了會在樹蔭裏一躺就是半天。隻是出於本能,出於對親人的思念,她才一個村莊一個村莊茫然的尋找。
這段時間亞麗學會了討錢,起因是她的手電沒電了,討飯時碰到好心人時,她就求好心人幫忙換電池,好心人沒多餘的電池,給了她五角錢。
亞麗用這招到不少錢,這比儲存食物好多了,煮熟的食物放在背包裏,有時一個晚上就餿了。而用錢可以買大餅米糕,能放很久都不壞,又特別好吃。
亞麗不僅沒買電池,食物也很少買,因為這裏村莊密集,討飯吃並不困難。她把討來的錢用撿來的塑料袋裝著,藏在背包裏,想為小天健多存點錢。
可是總會碰上家裏有電池的好心人,兩把手電都換上電池了。手電會亮,不能再求人換電池,要不到錢,亞麗敲著腦袋想了很久,把手電開著放進背包,不亮後又可以繼續討到錢。後來更進了一步,學會把電池卸下來,拿著空手電討電池,照樣常常得到好心人的錢。
所以說生活是最好的導師,亞麗有智力障礙,並不代表她什麼都學不會。她現在就不像前兩次流浪乞討時滿臉汙垢,一年多來媽媽和大嫂的教導作用巨大,臉洗不幹淨,她會討要人家剩下的肥皂片,把手、臉和大牙杯洗的幹幹淨淨的,也會用討來的梳子梳頭。不過畢竟心智不怎麼成熟,身邊又沒人管教,刷牙洗頭就忘了,衣服要換也沒衣服換。
進步已經很大了,雖然看起來還是髒兮兮的,但不至於讓人看著討厭,一見就惡心躲避,反而有股可憐兮兮的韻味,激發人們的愛心,有時她還沒拿出手電,就會給她點零錢。
能討到錢,根源其實是這兩年農村經濟飛速發展,村民們手頭寬裕了,現在的環境已經和她前兩次流浪時大不一樣。
變化的不止人們會給乞討者零錢,農村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祥和也漸漸逝去。亞麗這樣一個漂亮的啞巴流浪女孩,麵對的危險已經不是她所能麵對和承受的了。
宋大壯在她臉上留下的淤青已經完全消退,又懂得愛幹淨,美麗自然就流露出來。漂亮的啞巴流浪女,讓好心人生出憐愛之心,對心術不正的人來說,卻無異於見到無主的失去保護的羔羊。
從狼窩逃脫,靠著時間和不太成熟的心智,擺脫心靈噩夢,恢複正常的流浪乞討生活沒幾天,亞麗再次遭遇致命危險。
在一個小村子,討到的錢有點多,離開前,亞麗高興的為自己買了兩筒綠豆餅。在進店鋪前已經準備好一小疊錢,並沒拿出裝錢的塑料袋,但是還是被盯上了。
一個矮壯的鰥夫一路跟隨到沒有人煙之地,攔住了亞麗。驚慌的亞麗死命尖叫掙紮,矮男人抓住她衣領,兩個膝撞狠狠撞在亞麗小腹上,亞麗癱在地上幹嘔一陣,再不敢反抗,被拉進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