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尖沒入。
槍鋒沒入。
槍纓沒入。
槍杆……已經沒入一半。
卻依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透出空氣外,透入視線中。
其深幾不見底。
那條晴朗天空下看起來細細彎彎,毫不起眼的寸寬黑色布條,卻似一個無底的大海漩渦,直接將那杆紅纓長槍一口吞沒。
可恨!
可怖!!
槍奴雙目圓凸,臂膀虯結,臉頰上大汗淋漓。
他所有的真氣、精血、精神力,在這一秒鍾之內,已經洶湧傾瀉而出,直接凝聚在整條長槍之上。
他心裏非常明白,一條槍完全沒入其中也破不了這根裂縫的話,那麼他就必然徹底完蛋。
就算本身的功力全都處在最充沛的圓滿狀態中,也沒有任何意義,沒有任何僥幸。
四翅黑虎發起威來,足可媲美巔峰的暗境強者,瞬息間便已骨折翅斷,觸之必亡,殘肢碎片隨著滿腔的熱血遍灑天地。
又一秒鍾,長槍已經全部沒入黑色間隙之中,隻有一寸來長的槍鑽部分還依稀閃動著金屬特有的光澤……
汗水滴滴答答順著槍奴的額頭迅快地滴入縫隙之中,連一星點的漣漪雨花都看不到。
“好可怕的空間囚籠!”
槍奴的心頭,充斥著將死的絕望。
可是他不想死,尤其不想這麼莫名其妙地就掛掉,連個全屍都不可能有。
此時他已經不自覺地收回了左手,右手也隻是以食中二指頂住槍鑽部位,將全身的修為維係在長槍上,死命地往前捅著。
身體,則拚命地往後側豎而立,神似一個拿大頂,演練二指禪的武把式。
為了延續哪怕隻是一秒鍾的生命,槍奴屎尿不禁,已經完全顧不上什麼儀容姿態了。
驟然間,一點猩紅的靚影不知從何處翩然而至,不偏不倚,正中長槍的槍鑽。
此時槍鑽的最後一點金屬性尾巴即將消失在無底的黑色之中,那一點猩色射中之後,嘭的一聲,火焰急速翻騰,猛地燃燒起來。
黑色的布條也被點燃,迅速左右蔓延開去。
一道灰色細長條慢慢顯示在潔白的天際之間,仿佛上品精炭充分燃燒之後的遺留灰燼,精華已竭,但餘溫尚存。
至此,囚籠已破。
但槍奴的食指和中指也未能幸免,立刻被這股劇烈的火光淹埋。
“啊……啊……啊……”
完全出乎意外的慘劇!
持續不絕的慘叫聲中,槍奴保持著原來倒立的姿勢不變,一頭栽下雲端,加速向地麵湊過去。
這要一下跌到底兒,就算他是半步宗師也肯定隻有腦漿四濺的結局。
離地丈餘高,一輛黑色飛車自黑色囚籠的正下方迅疾掠過,車上有個灰衣人一把扯住了下墜中途的槍奴,把他拽入車廂。
便在這片刻,灰衣的男子鼻內吸入一股焦糊如燒炭的難聞氣味,再看一眼槍奴,不禁臉色大變。
槍奴那已經完全無法自主收回的右臂,短了整整三分之一,手掌、手腕包括部分手臂,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然而卻沒有一滴血流出。
因為整條手臂都幾乎被燒成了焦炭,高溫之下,血液和真氣全都焚燒一空。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可怕火焰啊?
……
一匹鬃毛如同火焰般的駿馬,詭異地出現在何葒嫦前方數百米外。
這不是一匹變異的飛馬,體表沒有任何翼翅之類的累贅,卻就是能夠四蹄蹬踏,搖首擺尾,傲然停立在半空之中。
馬上的乘客身材魁梧,黑漆漆的臉龐上是一部絡腮的大紅胡子,一身火紅色的袍子,背負一口火紅色的長劍,和胯下的火紅大馬搭配起來,火氣盎然,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