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去,中午這口供錄得……真是氣死我了……”盧警官一邊拌著泡麵一邊向杜若憲吐槽,“我簡直不知道你妹妹想幹嘛……”

“她不配合你麼?”杜若憲疑惑道。

“配合倒是配合,可我完全不明白她說的都是些啥。正好,你是她哥,你幫我分析分析。”

“嗯,說來聽聽。”

“在那之前,咱得先說好——這個案子,上頭要求保密處理,你千萬別說出去。我看你是她哥,肯定不會害她,我才偷偷告訴你的。”盧警官突然壓低了聲音,“最初的火警是你妹妹報的,但是她當時根本就不在學校,而且她一口咬定,自己最初是當假火警報的,她沒想到火警會成真,然後非要我處罰她……”

“她有沒有解釋自己報假火警的原因?”

“有啊,但是這原因就更奇怪了。她說是那個叫威廉的外國人,那晚在聿塔天台上,用差點讓她墜樓的方式,威脅她報的假警。”

聽到此話,杜若憲的瞳孔驀然一動。

“更奇葩的是,這個威廉居然還爽快承認了,然後這兩人說他們隻是鬧著玩。但你說這種事聽著像是鬧著玩的嗎?所以我就想進一步問問他們這到底是在搞什麼鬼,不料卻什麼也問不出來了……”盧警官說著就嗦了一大口方便麵,然後繼續含含糊糊地抱怨道,“你說他們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反正火警確實成真了,誰也不會追責他們,他們就不能別整這麼一段嗎?搞得我現在頭都大了。而且也不知道這種要怎麼處罰,估計就隻能批評教育他們一下了。”

“既然口供已經錄完了,那他們現在人在哪裏?”杜若憲忽然站起身來問道。

“現在袁隊在給他們交待別的事。因為他們要求對外完全隱藏自己的存在嘛,所以到時候給新聞社的會是另一套說辭,需要一起商量一下。”盧警官說,“基本上,係樓縱火部分的內容不變,但是倉庫火災部分有改動。就說是凶手把作案工具——酒精,藏匿在那裏,藏匿不當,導致失火,意識到事情敗露而感到自責的凶手報下火警並自首。這樣就完全不用提他倆的事了……”吃完麵的盧警官說著便抬起了頭,卻發現杜若憲不知何時已經轉身跑掉了。

他徑直跑向袁警官的辦公室,恰逢威廉和杜若穎從辦公室門口走出來。

雖然無法確知整個事件的全部真相,但是,杜若憲不難猜到,這個威廉,絕對在謀劃著什麼。

他才不相信什麼“不懂規矩的外國人報假火警報著玩”這種瞎話,威廉提前知道係樓真會發生縱火殺人事件的概率顯然更高。而能提前知道此事的人,隻有兩種——其一是凶手,其二是共犯,或者說,是幕後。更何況威廉確實有殺害那個老人的動機。

但他為什麼非要再一次把小穎牽扯進來呢?

早從不良少年一案開始,威廉和小穎之間那份奇妙的、看不見的羈絆,似乎就已經結下來了,而且現在還變得越來越深。

威廉接近小穎,必然是為了利用她,這不難想象。

但小穎又是為什麼要堅持留在這樣危險的家夥身邊呢?是有什麼把柄在他手上嗎?還是——被他蒙騙了呢?

她甚至都不願意讓自己這個親哥哥知道分毫,這種情況,簡直前所未有。

所以果然是被那家夥給蒙騙了吧……

想到這裏,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氣突然直衝上了杜若憲的腦門。等他再度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的手中已經緊緊地攥住了威廉的衣領,並將對方毫不留情地頂到了牆邊。

先前在公交車上,本就造成了腰傷,現在又再度受到堅硬牆壁的重擊,威廉頓時露出了一絲吃痛的表情。他一隻手反握住杜若憲,想要將他的手掰開,另一隻手則不動聲色地墊到了腰後,以緩衝疼痛。

“真是無禮的問候方式呢,杜警官。”威廉冷聲道。

“哥哥?!”

“若憲你在幹什麼,快鬆手!”袁警官厲聲嗬斥著,衝上去一把拉住了他。

在隊長的威壓之下,杜若憲隻好將威廉鬆開,然而他的目光始終帶著強烈的敵意。而威廉則兀自整理起了衣襟,對他的敵意完全沒有搭理的打算。

杜若穎注意到了他先前墊腰的動作,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便隨口向他問道:“怎麼了,腰疼?”

“啊,這個嘛……”威廉忽而無辜一笑,“是啊,托小穎同學的福,腰疼得厲害。”說完,他愉悅地瞥了一眼杜若憲,隻見他的怒意變得更盛了。

杜若穎頓時微紅了臉爭辯道:“喂,你別亂說,你腰疼關我什麼事啊,我可什麼都不知道!”

“剛剛公交車上不是被你狠狠撞了一下麼,想賴賬?”

“原來是這個,”差點以為自己又要清白不保的杜若穎頓時鬆了一口氣,“麻煩你下次說話不要隻說一半好嗎,很容易被人誤解啊。”

“誤解?什麼誤解?”依舊是一臉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