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扔下了一句輕得沒有絲毫力度的“抱歉”,就徑自離開了。

“你去哪裏,那邊不是臥室的方向啊。”看著威廉晃晃悠悠的背影,她不禁再度擔心了起來。

“洗澡……”

“哈?”

搞什麼鬼啊,居然在這個時間點洗澡,威爾這家夥,真是越來越叫她捉摸不透了。

浴室裏很快就傳來了嘩嘩的水聲,聽著聽著,杜若穎感到了一絲不對勁,似乎……少了點什麼?

她起身去廚房一看,果然,熱水器沒開。

“喂,怎麼不開熱水器啊?是想感冒加重嗎?”

“……我沒感冒。”

“都發燒了還說自己沒感冒,”她無奈地輕歎了一口氣,“哎,我說你,急著消滅罪證也不用這樣啊。”

“罪證?”在冷水的衝刷之下,威廉的聲音逐漸找回了平日的狀態,“你指的什麼?”

“你鎖骨那裏的口紅印,我早就看見了,身上也有一股女性香水的氣味。”她說,“但咱們倆畢竟隻是偽裝的戀人關係而已,你的私生活我也管不了,根本就沒必要用這樣誇張的演技來作掩飾啊。”

“演技……麼?”

原來,她是這麼理解今晚的。

人類還真是奇特的生物,無論認知範圍多麼有限,都一定要給自己理解不了的事情強行套個說法,不管那個說法是多麼荒謬。

古神話是如此,無憑無據的推理也是如此。

一縷縷細而曲折的透明水線順著威廉微揚的臉頰迅速流下,將他的麵部輪廓反複勾勒。清水在下頷處彙聚收束,斷斷續續地淌落在鎖骨上,很快就把那枚鮮紅的唇印衝淡了。

「算了,姑且就讓她這麼理解吧。」

他閉上眼睛暗想。

另一邊,見他話說一半就沒了聲,杜若穎的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

難道她說錯了不成?

她不悅地撇了撇嘴,轉身向他臥室走去,趁機會難得,不如幹脆去勘察一下他的“犯罪現場”,如果能找到印證自己猜想的證據,他就再也沒有辯解的餘地了。

一進屋,通開的窗戶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夜風將窗簾高高揚起,掠過了整齊碼放在書架一端的幾本書,是校圖書館借來的《娛樂至死》和《無人生還》。

“這家夥,還說自己不愛看推理小說……”她滿臉黑線道。

接著,她的目光落在了他淩亂的床上,稍一走近,就能聞到一股血橙與鳶尾混合的女性香調,那香味跟威廉身上殘餘的香味一模一樣。正當她沉浸在根據床單褶皺腦補出來的糟糕畫麵之中時,腳尖忽然觸到了一件輕物,她低頭一看,是一雙女高跟鞋。

“既然鞋還在這裏,難道說,人也……”她快步走到衣櫃麵前,豁然將它打開——

空的。

這個臥室不大,能藏人的地方無非是衣櫃和床底,既然衣櫃沒有,那就隻剩床底了。

這麼一想,她便蹲下了身來,伸手將垂落的床單緩緩掀開。一想到床單之隔的距離裏,可能藏著個大活人,甚至即將與她來個近距離對視,她的心髒就開始止不住地狂跳起來。

就在她即將看到彌繆莎的瞬間,身後突然響起了威廉的聲音:“你在做什麼?”

她立刻蹭的一下從地上站起:“我……我找人啊!”直白作答,毫不掩飾。

哼,她才不打算撒謊呢,真正該撒謊的人是這隻百般抵賴的傲嬌金毛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