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中有白龍看守,凡人不可逾越,可多年的經驗讓我看得更加透徹,我更願意相信龍神吐息屬於防禦措施,是梓牙百姓為了守衛城池設下的機關巧器。換個角度來看,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活著的龍,那怎麼也不能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說什麼都得去見識見識才對。
戴綺思大概看透了我的想法,她沒有回答老揣,而是轉過身,翻出隨身攜帶的古城鳥瞰圖。
“複原工作早就做完了,我本來打算找到古城之後再告訴你們。現在既然已經找到了地方,那我就攤開來說。”她指著手繪圖認真地為我們講解梓牙城的結構。
“梓牙與龜茲相仿,以南北為中軸線,分東南西北四塊城區。內城居中,外圍有三道城牆,城牆之間又挖有防潮層。考慮到當地氣候,防潮層的厚度不可小覷,預計其厚度與城牆相仿。估計整個城的占地麵積在十萬平方米上下,這一點大家要有心理準備。我們都知道梓牙城以礦藏聞名龜茲,其中各大錢庫、冶鐵廠都是咱們重點排查的地點,這些地方藏有黑瓶沙的可能性也高。可惜這幅圖是從壽衣上拓下來的,一些重要的信息已經遺失。我們暫時隻能憑經驗尋找錢庫的位置。”
交代完大致路線之後,她又抽出一套微縮圖:“每個人都帶一份,咱們定個地點,如果走散了方便集中。”
老揣豎起大拇指誇她行事縝密。我這才知道她每天每夜在忙些什麼,心中頗為感動。虞子期收好圖紙,紮起袖口,站起身說:“都全活了,還等什麼。咱們走!”
我領著他們三人輕車熟路地回到了柵欄營,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眼前的狼藉景象還是叫人大吃一驚。前後短短半個鍾頭的時間,整個營地已經麵目全非,炭黑色大地上,偶有幾塊殘破的碎片,分不清是人還是物。
“一個都沒留下?”虞子期繞著柵欄留下的痕跡繞了半圈,“真他媽的邪門,連鐵器家夥都燒沒了。這火未免也太厲害、太邪乎了。”
老揣立刻接過話頭:“我說什麼來著,這是龍火。普通的凡火哪有這麼厲害。你看看,連骨頭渣都沒剩。罪過,罪過。”
順著大火洗禮的痕跡,我很快就找到了虞子期先前說的隔離帶,這裏同樣焦黑一片。除了綿長幽深的地下入口再也找不到其他東西。我站在人工開鑿的土坯斜梯麵前朝地底下張望。洞口深不見底,邊緣處有一組不規則的刨痕,不像一般機械留下的。老揣說那就是白龍昂首時留下的爪印。我沒搭理他,默默地思考要如何才能安全抵達入口底部。
眼前的坑洞內修有夯土階梯,一直延伸到黑暗的盡頭,深不見底。階梯兩側焊有鐵錨,掛在錨鎖上的安全繩被燒得一幹二淨。虞子期張望了兩眼,忽然轉過身去,趴在地上開始四處摸索,似乎在找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老餘,趕緊過來搭把手。”他撅著屁股,搖頭晃腦地在焦土堆裏不停地穿梭。
“能燒的都燒光了,泥地裏藏不住東西,你有那工夫不如幫我想想怎麼下去。”
他堅持道:“我被關著的時候看見他們鬼鬼祟祟地朝地下埋了不少東西。這幫人精著呢,依我看八成是偷偷藏了私貨,準備事後獨吞。既然他們無福消受,咱就甭客氣了。”
我陪著他翻了好幾處凹凸不平的小土丘,腰都快忙斷了,死活沒見到他說的什麼私貨。
“你他媽的不是逗我吧?整個營地都快翻遍了。”
“不能夠啊!要不咱再去他們的車上看看?停在山坳口,離這兒也不遠。”虞子期向來財迷,他認準的事很少能掰過來。戴綺思和老揣在洞口徘徊。她試著下了一層,很快又爬了上來,憂心忡忡地對我說:“頂著風口,得想辦法再拉兩條安全鎖。我們身上的繩子恐怕不夠。”
深山老林裏,想找條能用的繩子比登天還難。老揣出主意說:“青丘的崖壁上有不少藤條,取來浸點油保管比什麼都結實。”
主意雖然不壞,但算上來回起碼得再花小兩個鍾頭。萬一再出上點岔子,我們根本來不及處理。虞子期接過話頭說:“那得浪費多少時間,不如去車上看看。別的不說,碗口粗的鏈條鎖我就見過好幾條。”我知道他心裏打著小算盤,但確實比回青丘靠譜兒些。於是就讓他帶著老揣去山坳口檢查貨車,我和戴綺思則留在廢棄的營地,繼續研究古城地圖。
虞子期賊心不死,叮囑我幫他再看看地裏的情況。我揮舞著工兵鏟,勉強動了兩下,以示敷衍。戴綺思望著他們的背影,再次露出憂心的表情。
“還在愁梓牙城的事?”
“不能不愁,”她將我們的背包一一解開,“幹糧和水都成問題。十萬平方米的廢墟,就憑我們幾個人,起碼要翻上兩三天。武器就更不用說了,隻剩半包泡了水的黑火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