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涼隻睡了兩個時辰就被紫蘇叫起來了,一頓梳洗打扮,天色剛剛泛明就坐上轎輦往元和帝停靈的乾陽宮去。剛一落轎,看見賢寧太後的轎子也停在了旁邊,沈寬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如遊魂一般走下來,晃蕩著向樓梯上走去。
“賢寧太後!”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程涼隻能稱呼沈寬的名號。
但沈寬就比較虎,猛一扭頭,瞌睡立刻醒了幾分,興高采烈的跑下來:“涼涼,你也這麼早啊!”
“咳,你我都是太後,便不用稱呼娘娘了。”程涼瘋狂向她眨眼示意。
沈寬完全沒有get,笑眯眯的扶住程涼,一起往上走:“放心,這位主雖然得寵,卻也不是個守規矩的人,我行為出格一點也沒什麼不對。而且叫你聖母皇太後,我也叫不慣啊。聽起來像五六十歲的大媽。”
程涼隻覺得心裏中了幾萬箭。
沒等她從“大媽”當中緩過來,兩人已經走進了靈堂。
小皇帝跪在元和帝的大棺材前麵,兩旁跪著皇室宗親子弟,在向兩側才是文武大臣,看見兩位攜手而入,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今兒個的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嗎?
這兩個主兒怎麼走到一起去了!
“臣許墨林問賢寧皇太後,聖母皇太後安!”許墨林第一個起身問安。
小皇帝也反應過來,轉身拱手:“兒子向兩位母後問安。”
程涼點頭免禮,接過太監遞來的香,拜了元和帝,插在香爐上,沈寬也跟著照做。做完之後,有人替她倆搬來了椅子。
“今日可有事要議?”程涼本就按著記憶隨口問了一句,然而人群中立刻跪出了好幾個人,看裝束,品級都不高,在有資格守靈的人中最為低末。
“聽聞昨日皇上受奸人所惑,大鬧鳳鳴宮,臣等請旨徹查此案,定要抓住挑撥皇上與太後母子關係的小人,待到國喪期滿,一一處罰。”
“臣以為發生此事,定是皇上身邊的下人不得力,甚至心懷不軌,應當將他們先行收監,待查明虛實,再做發落。”
“乾陽宮到鳳鳴宮路程不近,那些侍衛全都玩忽職守,才釀成此事,當盡數免職!”
小皇帝的臉色瞬間煞白,下意識望向許墨林和他身邊的另兩位輔政大臣。許墨林也在和另外兩人交換眼神,撩袍子就要往外跪。
程涼擺擺手:“已經明確隻是誤會,沒造成危害,又是國喪期間,不要那麼大張旗鼓,四處牽連。皇上年幼,即便是犯了些錯,也該我們這些做母親的擔待。昨日賢寧太後已經教訓過皇帝了,哀家作為嫡母,便再罰他抄十遍心經,靜靜心便是。”
許墨林跪倒一半,喊冤的話剛到喉嚨邊上,頓時有點尷尬。太後竟然隻罰皇帝抄十遍心經,而且明確表示不繼續株連?這不對啊!她怎麼能是這個反應呢?
程涼將目光移向許墨林:“許太傅有何事要奏啊?”
許墨林沉吟片刻,還真想出了事:“三日之後,皇上將扶大行皇帝靈往昭陵去,後宮嬪妃隨行者名單今日便應核定出來,臣好派人通知清泉寺和沿途官署,準備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