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奏事!”
“臣柳天明有本要奏!”
“準奏。”
“臣彈劾吏部尚書楊詢,縱容外甥鄧大山夥同道士雲恩,出賣今科考試試題!”
哄——
很好,這貨第一句話就點燃了整個昭德殿,程涼親眼看到小皇帝腦袋在往下耷拉的過程中猛地揚起,幅度之大,她都擔心這孩子把頸椎給掰折了。
雖然猜測孫啟他們會對自己引蛇出洞之計有反應,但沒想到這反應也太快了吧,快得自己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程涼捋了捋,這位柳天明是吏部侍郎,又是主考,控告自己頂頭上司吏部尚書楊詢,看起來好像沒什麼邏輯上的毛病。
但她去探望蕭舜臣的時候特地問過,基本可以判斷柳天明在這件事中牽扯也很深,而且楊柳兩家本就是世交,他這麼突然的跳出來大義滅親,用腳趾頭也能想到不對勁。
程涼回過神來,發現柳天明已經慷慨陳詞完了,正與楊詢對峙而站,高聲喝道:“楊大人,你就不要再包庇你那外甥了。科舉舞弊,妨礙朝廷選士,別說是你們楊家,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臣請傳灑掃小黃門小棍子!”
嗬,演得還挺像那麼回事。
程涼在小皇帝期冀的目光中點了點頭:“好,就讓他們當庭來對質吧。全公公去傳小棍子。高大人還沒回來,程將軍、古將軍都在貢院那邊,不如柳大人你親自走一趟,去把鄧大山和雲恩也捉回來。”
柳天明臉上瞬間升起了喜色,他飛快的跟隊列中的孫啟交換了眼神,拱手應道:“臣領命!”
程涼撇撇嘴,對孫啟非常失望。
自己才剛剛開始出招,這老壁虎就開始要斷尾了。
他是覺得自己要的就是這個台階?
三大輔臣的水平一個比一個差,她本以為許墨林就夠菜了,現在看來他能成為輔臣之首也有他的道理,這貨在三傻之中竟然是最有眼力見的。
先帝是真的沒人可用了,還是存心希望他兒子被周圍的敵對勢力摁在地上摩擦?
程涼滿眼都是看傻子的目光,但孫啟完全沒看到,他那顆心懸得老高,一刻不能定下罪,他就一刻不敢大喘氣。
很快,小棍子被帶進了昭德殿。
全德一腳給人踹倒在地上:“當著太後、皇上、文武百官,把你做的好事全都說出來!”喵喵尒説
小棍子如同一具行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一百來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其中還有這個帝國的兩個最高主宰,然而他隻是麻木的垂著頭,竟然連一絲絲的恐懼都沒表現出來。
這要麼是嚇傻了,要麼就是心理素質極高,多少有點社牛在身上。
“有人說你偷了科考試題賣給禮部主事鄧大山,你可有話要為自己辯解?”
“沒有。”小棍子的的語氣沒有半分起伏,仿佛是在回答早上吃飯沒。
程涼坐直了:“你是在哪個殿辦差的?”
“內仆局灑掃少監。”小棍子還有點不耐煩,起了個頭,幹脆啪啪啪自己往下說起來,“我是元和三年入宮的,本以為進了皇宮就能多掙些銀子,卻沒想到每月的俸祿連喝酒吃肉都不夠,更別說送回鄉裏贍養父母,讓子侄讀書。所以我就想了別的法子。
經史閣的鑰匙是我每旬打掃時偷做的,偷考題也不是這一回了,之前拿出來的習題都賣給了朱大學士,他拿去編成冊子再賣給其他讀書人。這回朱大學士死了,我本想尋個機會出去找找別的買主,結果遇到了鄧主事,他出了一百兩銀子,我就把題給他了。其餘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砰——
全德被他囂張的氣焰氣壞了,一腳踹過去,又給人踹得躺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