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一覺得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那可是煙花啊!
那麼美,那麼浪漫,如同一閃即逝得閃電,如同朝霞,如同暮雲,是人間神跡,是道法自然、就連自己這種大老爺們看著滿天得焰火,也會忍不住激動流淚,為之歡呼,
麵前這個女人,究竟是怎樣說出這麼可怕得話來的?
震驚歸震驚,張道一得理解能力並不差:“太後,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的意思是想要把煙花作為一種武器。”
程涼眼睛一亮:“可以嗎?”
“當然不……”
張道一本想拒絕,但話到嘴邊,心中卻忽然浮起一個聲音:為什麼不可以?
他在長安城郊得莊園裏搓了半年的火藥,一開始那種黑色的粉末隻能炸出一點點煙霧,後來逐漸的他能炸出各種各樣的火光,再到後來……他順利的把整個莊子都給炸平了。
如果他是一個刺客,他完全可以站在某個房頂上,將本該打上天的禮花,打入人群,如果能保證炸莊子那樣的威力,那就算是有幾百個禁軍,也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張道一陷入了沉思。
程涼也不打擾他,她就不相信一個在搓火藥方麵如此有天賦的男人,心裏麵就沒有一點爆炸美學——炮彈才是最為炫酷的煙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張道一長長舒了口氣:“我可以試試,但先說好,我可不能自己出銀子。”
“沒問題,哀家已經撥了五萬兩銀子給軍器監的郭大匠,他會配合你。”
“等等!”張道一忽然想起來自己是個有尊嚴的道士,怎麼能隨便受皇家指使呢?他敲了敲桌子,“咱們之前的賬是不是算兩清了?”
“你是指火藥的歸屬權?”程涼笑了笑,“不管怎麼說,哀家都是發明者——但,哀家弄出來的隻是一堆能發光發熱的黑粉,對於大秦萬民來說,創造出盛世焰火和無邊雷霆男人隻會有一人,那便是你——張道一,真正的天師!”
好一碗雞湯,灌得張道一想說啥全忘了,腦子裏不自覺的便浮現出青史一頁中,他盤坐於群峰之巔,一手托著漫天煙花,一手握著叱吒雷霆。
他一愣,隻覺得熱血轟然湧進了腦子,當場就想出門去研究怎麼把煙火糊到人臉上去。
緊接著,程涼又補充了一點現實的:“如果你能做出令哀家滿意的雷霆,哀家會幫你報仇,恢複你父親的天師身份,向天下所有道徒揭露張道陵的卑劣嘴臉。”
張道一垂下眼眸:“天下道門信眾成千上萬,十方叢林的教主都跟他關係甚密,你別把此事想得太過於簡單了。”
程涼語氣平靜,卻充滿了自信:“哀家乃大秦太後,天下之母。上有帝星庇護,下有萬民供奉,既然說得出口,就一定做得到。”
張道一不置可否,推門走了出去。
程涼當然不是在開玩笑,她和世家的鬥爭已經進入相持階段,雙方明麵上你好我好大家好,暗地裏卻在瘋狂的收集對方信息,積蓄力量,準備在下一次交鋒之中搶到先手。
佛家和道家都並未置身事外。
唯一不同的是,龍門寺選擇了程涼,而張道陵則不打算站在朝廷這邊。
程涼對所有宗教皆一視同仁,但信仰哲學歸信仰哲學,世俗特權歸世俗特權,沒有任何神佛鬼怪可以淩駕於人之上,更不可以利用信徒的精神需求而自肥其身。
她決定再給張道一一點目標性的指導,免得他拿投石車裝個火藥丸子就來忽悠人。
程太後在談事情,沈太後在廚房監工,其他說得上話的大臣都沒來,就連全德都在忙著跟將作監那幫人討價還價,爭論接下來皇家書院的具體操作。
沒人知道小皇帝什麼時候溜出了大堂。
他第一次這麼自由的在宮牆外麵活動,看什麼都覺得好奇極了:“阿舒,你以前有來這兒玩過嗎?”
“來過一次,但是沒有玩。”他們隔壁就是廚院,濃鬱的香氣四散開來,程舒深深吸了口氣,兩隻大眼睛充滿了向往,“好香啊,我覺得比禦廚房的菜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