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寬不緊不慢的翻著那些賬冊,看似從容仔細,實際上在看到第五頁的時候,她就已經完全想不起前麵說了些啥。
拜托,都是數字,還不是阿拉伯的,密密麻麻一大堆。
在沒有計算機的情況下,她能加到一起就已經很厲害了,還從這些賬冊裏找漏洞……哈哈,那是不可能的。
“你們整個銀礦有多少條礦坑啊?”沈寬直接開始問話。
“隻有外麵這一條。”周大鵬麵不改色的答道。
“哦,就是你帶皇上去看的那一條?”沈寬又問。
“對,皇上和諸位公子已經去看過了。”周大鵬看向皇上,“臣親自作陪下的礦坑,一草一木皆不敢隱瞞。”
“那就是說,不掙錢是真的。”沈寬合上賬本,歎了口氣,“沒想到國家的銀礦已經枯竭到了這種地步,想要弄銀子,還是得去別處啊。”
她把賬本往案幾上一丟,站起來:“走吧,既然確實是如此,咱們也沒啥好看的。”
小皇帝垂下眼眸,乖乖站了起來。
蕭君佐一臉懵逼,合著太後這幾天是溜著他們玩呢?
程舒瞪大了眼睛,要不是被楚寧拉著,都要蹦起來了,說好來找事,這倒是找啊!
周大鵬忍不住揚起唇角,露出一絲竊喜又不屑的笑容。
他上前兩步:“臣準備了便飯,太後來都來了,不如先用飯。臣去準備車馬,等用過了飯,再送太後和皇上下山。”
沈寬扭過頭,一副看白癡的表情:“誰要你送了?本宮的意思是,你們整個銀礦署,都趕緊收拾收拾,跟本宮回長安!”
周大鵬的笑容猛然凝固了,眼珠子都忘了轉,直愣愣的看著沈寬:“臣……臣不懂太後的意思……”
“這有什麼不懂的?”沈寬攤攤手,“既然銀礦都沒了,還要這個銀礦署來幹什麼?撤了還能去幹點別的。”
周大鵬倒吸一口冷氣,隻覺得背後起了一層白毛汗。
賢寧太後果然是不好對付。
別人來是博弈,她來……直接掀桌子。
他腦子瘋狂轉動,眼睛也使勁向著門口的幾個監工猛眨。
沈寬忍住笑:“怎麼,周冶官眼睛不舒服?”
周大鵬勉強擠出笑容:“沒……沒有,倒是太後,真是會說笑。銀礦署乃是朝廷任設,即便是要撤除,也要在昭德殿議過,聖母太後她同意,下了正式的文書,下官才敢離開啊。”
“哈,真給你能得。”沈寬聳了聳肩膀,“知道為啥冶官隻是八品不?”
周大鵬沒回答,心裏麵已經知道沈寬是有備而來的了。
“就是因為每個地方的礦藏量各不相同,有的多有的少。七品官員的調動需要在吏部走程序,而八品官則隻需要報備。所以各地冶官無論大小,皆是八品。你還想去昭德殿議,真當太後和滿朝的大臣都沒事兒幹是吧。”
周大鵬麵上維持笑容,眼睛卻不停往外瞄。
沈寬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卻也不太著急。
倒是蕭君佐按耐不住,走到窗邊向下看去。
這一眼,令他大驚失色:“太後,不好……”
話沒說全,便聽見外麵一陣喧嘩,七八個手持工具的礦工撞翻門外的監工,踹開了大門,他們身後還有幾十人,皆一擁而入。
周大鵬麵上一喜,嘴裏卻大聲吼道:“馬老七,你要造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