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頭!”楚明看了許奧一眼,“挑戰無窮無盡,戰鬥不休不滅。活著就是這麼難,所以活著才那麼好!”
他眼睛裏像有半壁水,半壁火。
那水是中原道泛濫的大河水,那火是馬島內亂起的大火。
楚明覺得自己能活到現在很不容易,他還很怕死,害怕還沒見到妹妹就死了;但他也同樣害怕,已經在西域成為聲名鵲起的神醫的妹妹會看不起貪生怕死的哥哥。
所以,人生就是那麼的艱難。
“走吧!回蒼梧城!”程涼坐上馬車,攤開紙筆開始給小皇帝寫回函。
她也覺得人生並不容易。
而她們偏偏選擇了一條最難的路。
人家拯救世界隻需要動動手指頭,靠著主角光環從頭到尾碾壓,隨便就能喊出,天若壓我,我便劈開這天;地若拘我,我便踏碎這地的豪言。
到了她們這裏,打仗要死人,地震要死人,山崩要死人,大雪幹旱要死人,現在海嘯……
即便已經提前預知,以現在的防災手段而言,也不可能不死人。
她感覺自己的心越來越堅硬麻木了。
如果出現更大的災難,比如大旱三年,大雨三年,氣溫驟降或驟升。
她能怎麼辦?
還不是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些人死光!
天道!天道!天道!
天道無親,現在也不與善人了,那豈不是真的沒有破解之法?
程涼腦子裏想得很多,筆下的文字卻簡潔而有條理,寫完綁在小黃毛腳上,讓它加班飛回去。
然後又給秦政寫信,讓小蠢送出。
兩封信寫完,紫蘇撩開簾子,輕聲道:“太後,蒼梧城到了。”
“嗯。”程涼下了馬車,看見有福還拿著楚明的那卷文書,“給紫蘇拿著。
你去都督府,華林不在,把他的客人給哀家請過來。”
程涼隻是讓紫蘇拿著那文書,沒有任何要打開的意思。
她坐在屋子裏,叫人燒了個火盆進來。
這讓紫蘇有些奇怪。
現在雖然是冬天,但地處南洋,並不寒冷,至少用不上火盆這種東西。
出於職業操守,她沒問。
很快有福帶著客人走了進來,紫蘇一下子更驚訝了。
“啟稟太後,奴才把高大人帶來了!”有福也有點驚訝,但職責履行得很好。
程涼擺擺手:“嗯,把門關上。高家大哥,沒想到是你親自來的。”
“哈,你叫我們高家來個人處理此事。盛兒已經是下一代最好的兒郎,別人都沒資格處理他的事。那不就是隻能老臣我自己來了嗎?”高善說話略帶火藥味。
程涼看了紫蘇一眼,終於伸手拿過了那卷文書:“關於高盛的處理辦法,有人給哀家上了書……”
砰——
她沒有半分停頓,直接抬手把那文書扔進了火盆,橙色的火苗一躍而起,瞬間把宣紙舔舐而盡。
高善愣了一下。
程涼低聲道:“除了哀家和你,沒有人有資格對此事指手畫腳。”
高善嘴皮抖動起來,兩顆眼淚毫無征兆的滾落了下來,他啪嘰一聲跪在地上:“太後,臣知道盛兒犯了錯。
但您念在事出有因,高家又為國打了幾十年的份上,您給他一條活路。
哪怕讓他滾回去當小兵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