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利斯城被占領,相當於整個大羅全部淪落聖光帝國之手。
阿羅憾不知道引狼入室的薩爾曼怎麼想,但他絕不願意屈服。
從波利斯向西進的道路是不能回憶的,太慘烈也太悲傷。
不僅僅是走這段路付出的代價太大,還因為這一路上入目之景,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和黑島不同,大羅沒有經營的價值,在聖光帝國的戰略目標中,這裏僅僅隻是一個中轉站。
作為一條通道,安全穩定暢通就足夠了,在其中的生物,說好聽點可以當做勞動力,說不好聽一點就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既然如此,讓士兵隨意屠殺以解悶也好,送到前線去當炮灰也好,讓後方領主、礦山主抓回去當奴隸也好,都屬於廢物利用罷了。
阿羅憾一開始從波利斯帶了十萬人離開,一路上總忍不住幫助那些流離失所的大羅人,而幫助就意味著戰鬥。
奉命追擊他們的是攻破波利斯的聖徒卡迪曼和大羅名義上王,薩爾曼。
西去的大羅人從十萬增加到二十多萬,又在一次次的戰鬥和災難中銳減到不足十萬。
他們每往前走一步,都要留下數不清的同胞的屍體。
所有人都變得越來越沉默,也越來越堅韌,即便是七八歲的孩子,也都掌握了殺人的技巧,白發蒼蒼的老人也都做好了和聖光人決一死戰的準備。
程振武時常覺得,大羅人心中壓抑的火焰甚至超過了秦人。
或許因為他們的起源就是火,又世世代代生活在艱苦的沙漠之中,所以對痛苦的忍耐是其他國家的人所不能及的。
“大哥,這是諾曼遣人送來的物資。”
回到湖畔的小屋,程振文從一群牛馬中走了出來,一邊伸手拍馬脖子,一邊伸另一隻手去掀篷布。
“這次弄了不少上好的硝石和硫磺,咱們能做一批不錯的藥雷。”
程振武走過去,大概掃了一眼數量,微微勾了勾唇:“他現在在領主府混得倒是風生水起,領主那幾個兒子為了爭奪領主的位置,都在爭先恐後的拉攏他。
這小子在大秦皇宮裏混了那麼多年還能獨善其身,本就是個人精。如今周旋在這些領主之間,倒也是發揮了他的特長。”
“說不定他都樂不思蜀了。”程振文撇撇嘴,“大羅人都化整為零的散到了各個領主的領地上,現在我們這幫秦人就成了卡迪曼和薩爾曼最主要的目標。
這地方也不知道還能藏多久,但這兒都是聖光帝國的腹地,穿過海峽便是他們的聖光王城,要是再有人出賣我們,我們可真沒地方逃了!”
“那就不逃了。”程振武很平靜。
他背對著夕陽,極目遠眺:“咱們戰死在波利斯和戰死在這裏,沒有什麼差別。而到現在還活著,隻是希望把事情做到極致。
若是已經到了無可後退之處,那便已經是極致,你又有什麼遺憾的呢?”
程振文沉默了許久,歎了口氣:“大哥,我不是怕死。隻是此處遠離故土祖宗,甚至都不是大秦的疆土……老三戰死在南洋,可他最後還是葬在祖宗旁邊的啊。難道咱們……”